上课的时间久了,难免会相互问到一些课程内容之外的问题。而这些个问题,往往是家里爹妈最怕孩子问出口,学校老师希望同学千万别问出口的问题。
譬如:念书到底有什么用?
高中生
小P(美国私立高中在读):“还是有用吧。我爸要是没念书肯定不能像今天这样。”
这个不满18岁的少年,在美国小镇上的高中过着自认封闭单调的生活。课余时间为中国同学聚餐和英雄联盟所占据。放假回国补课时,也要趁课间刷上一局。这个游戏是为数不多的,连结他和在中国的老同学的纽带之一。
和那个年代的很多人一样,小P父亲出身农村。学历放在今天来说算不得高,却已足够他在三十年前的三线城市体制内单位一路提拔。从农村到学校到体制内单位,再厚积薄发后选择离开体制内自己做起老板,这样的老爹让小P很是佩服。
虽然有的时候老爹也令他不爽:总是被严格要求学习,除了学校的作业还被要求读好多课外书。小P最受不了的是被强迫读一些大部头的史书,并且还要和父亲谈读后感。虽然他偶尔也试着享受这种父子间笑谈历史、纵横捭阖的“男人间的谈话”,但父亲恨不能他立刻博古通今的压迫感,还是使得小P情不自禁地想马上去打一局英雄联盟。
“越早出国越有优势”。小P放下鼠标说道,“我们那个省非得是尖子中的尖子才能上上北京的那几个好学校,还不如早点出国,利于申请更好的大学。”
还会在作业量上讨价还价的小P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令人想到了他的父亲。
大学生
“我觉得自己没个长项,身边都是牛人,也不奢求和他们比吧。就想把英语搞好点,至少比大多数人好,算个个人的强项吧。”
小X,国内TOP10大学,即将大四毕业。同大多数本科毕业生一样,她想过考研;对出国留学犹豫不定;跟随毕业大军参加一个又一个面试;搜索每一个知名公司的实习和直招机会。
“总觉得吧,书也没念得太好。我们这个专业吧,工作也没什么特好的。”
“我们学校的同学啊?还是挺青睐知名外企的。是啊,虽然都说现在的外企不如之前了,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向往啊。好多企业都全英文面试吧,我有个拿的出去的托福、GRE分数会有优势吧。”
聪明如她,大二时草草准备了一下英语六级,得到五百多分,不高不低的分数。如今,“想把英语搞成强项”,这样吐露心意的她,迫切地问我:怎么能两周一次性考托福到一百分以上,还是在不耽误实习工作和学校课程的前提下。我本来差点脱口而出:你觉得如果有两周抽空突击一下就能成功的考试,那这个考试是背题就能高分,还是能把能力搞成强项?
又想到聪明如她,何尝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是,她的焦虑仍写在脸上。我不禁还是提醒了一下,如果是为了眼前找外企的工作面试,集中准备一下英语的自我介绍和面试套路,比准备托福会更快速见效。不晓得她现在有没有进入向往的咨询公司、投资银行这些个她理想中的高薪行业。
海归
小A,国内TOP2本科毕业后出国留学,现在北京某大型企业研究院工作。并非我的学生。该说和我是同龄人吧。谈及共通的留学体验(谈话间发现我们都曾留美读研究生),他似乎有些后悔。
“我们学校你知道吧,本科的风气就是第一梯队出国,第二梯队校内保研,再不行推外校研,都觉得最次的选择才是工作。”
“我们这个是基础专业啊,当时觉得找不到什么本科对口的工作,就出国了,哪个专业给奖学金就去哪,本来也不想继续念这个专业了。本来以为国外念研究生特轻松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们真够严格的,整那么严格干嘛。我也不是那种爱做学问的。现在看那些本科毕业就工作的同学,好些去做银行,金融,都挺好的。”
“本科那个时候吧,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的。”
“哎,你毕业那个时候,自己要做什么,有想法吗?”
原来从少年人到青年人,都有着这样的困惑呢,念书到底有什么用。
小P:(因为老爹很厉害,所以他说有用肯定是有用的,尽管有时真地很烦。)
小X:(不知道有什么用,看看找工作的牛人,好像和念书也没啥必然关系。可能是因为我念得还不够好?)
小A:(还不如毕业后赶紧转行工作。如今已谈不上后悔,但是仍然,泛酸。)
这三个名校的学生,每人之间差了五年以上的岁月。小P也许该感谢他有一个同辈中出类拔萃的父亲,以一种明智的家长式作风,命令他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多念书,念多样的书。
即使他现在尚且年少,懵懵懂懂,糊里糊涂。
到了小X的年纪,他多半不会一样感觉自己糊里糊涂地白过了四年本科时光。
也更加不会,在小A的年纪,体验名校身份和社会境遇的矛盾。
而没有那样父亲的你呢?希望你如我当年一样,以比小P专注十倍的主观能动性,走心地读每一本书,走心地和尊敬的人交谈,走心地反省,走心地自己做自己的导师。
即使跌跌撞撞,但求年年向上。
陈老师走心话
喜欢这种可以和学生面对面深入沟通的工作方式,这就是一个原因。确实感知到代代人共享相同的困惑,少年时的自己也并不是异类,胸中泛起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第二个原因是,我现在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疑惑。意识到这一点,可以使我心安理得地面对任何学生和家长。或许以后还有,身为家长的学生。谁知道呢?^ ^
念书到底有什么用?中学时代开始,无聊时偶尔想过这个问题,到切实确定自己的答案,走过了十来年的时间。
那不过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