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昨晚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夫人今早跟我说她一晚上没睡好，说她很担心小公子的身体状况，说她虽然上着班，心思全在小公子身上。母性如此吧，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说完小公子，夫人又开始说她工作不如意了。说她请两个小时假还要跟主任报备，说她不想在单位混日子了，说她还要考。夫人在三线城市的医保中心上班，除了没编，其他和体制内没区别。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已经是梦寐以求的神仙岗位了。曾几何时，刚到这边来的时候，夫人也是充满了期待。可能婚姻有7年之痒，工作也不例外吧，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人总会厌倦，会疲惫，会生反骨，会想逃离。夫人如此，我亦如是。
毕业以来，我也算顺风顺水。研究生毕业后，就通过校园招聘入职了三线城市的省属大型国企，在当地，这是一家全市人民梦寐以求的单位，热度甚至超过了机关单位。确实，有着比机关单位还好的薪水和福利，事情却没有机关单位多，一样的8小时5天工作制，一样的请假不扣工资，最重要的是不用考试，不必和千万人竞争一个岗位，种种迹象表明，这的确是好单位。最初入职的是一家子公司，做挤出模具的。因为该公司唯一的一名女业务员怀孕，我才得以进入补位。不幸的是，在我入职以后没多久，该员工因为胎儿发育异常，终止妊娠。然后就开始看着业务和财务斗法，体会国企办公室的勾心斗角。对比后面总部职能部室的经历，这里压根不值一提。我也越来越觉得岗位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于是开始琢磨跳槽的事。可能是那段振华三部曲看多了，做了一个高中老师梦，觉得当一群半大小伙姑娘的领头羊很有意思。说干就干，疯狂投递简历，高中教师梦没实现，倒是得了一个民办大学任教的机会。该校是在县城里，一大早坐着校车去试讲，遇上了一同试讲的H老师夫妇，这对夫妇原来都是在教育机构任教的，据说那些年头赚了不少钱。也是挺洒脱的一对人，总是会在朋友圈看到两人秀恩爱，到处旅游。去深山，去海边，去朝圣，去露营，有时会羡慕他们，真的是活的太潇洒。
书归正题，从该校回来的路上，接到了集团总部的电话，邀约入职总部职能部室，其实还是挺高兴的。这意味着升职加薪，于是便跟H夫妇分享了这个消息，他们也是真心为我高兴。钱多、事少、离家近是判断单位好坏的三个重要因素。而当下，升迁至部室三个因素都沾边，我又何乐而不为？在柴米油盐酱醋的生活中，很快就忘了振华三部曲的浪漫，向生活妥协了，最终选择升迁至总部职能部室，首次跳槽失败。
还记得去部室竞聘的那天，那是去高校面试的前一天，场面很隆重，偌大的会议室，摆放着一张大型实木会议桌，桌上放着扩音器，中间有绿植点缀，墙上有投影。我坐在一边，另一边是用人部门领导，人力领导和面试官，这也是我迄今为止参加过最正式的面试。当天的我有如神助，一口流利的英文对答如流。面试官很满意，领导们很满意，我自己也很满意。面试结束后是笔试，内容是资料翻译。书写的时候，面试官说，小伙子，字很不错。答完后，我就离开了。离开时看了一眼总部大楼，心想我要是能在这办公该多好啊。总部大楼位于市中心，如今已经通了轨道交通。我当时在的子公司在开发区工业园区，落差还是蛮大的。
当初校园招聘的时候，面试完足足等了两个月才通知入职。等待期间杳无音讯，于是乎还去看了其他机会，也拿到了其他offer。另一个offer是苏省的行业头部民营企业，待遇基本持平。最终还是等来了心之所向的国企offer。意外的是，此次竞聘升迁的offer来的那么快。同一个集团，不同的效率。升迁调令的正式下文还是过了蛮久，差不多也是2个月。去总部报道的第一天正值年后初七开工日，连着开了许久的车，身体疲惫到了一定程度，下高速还发生了不愉快的小插曲。于是想请一天假，负责联络的同事说，这样会产生不好的印象，于是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报到了。
新人入职，大家都挺客气的，一片祥和景象。看起来所有人都各司其职，面和心善。一同入职的还有另一个小伙伴小J，在部室的这段经历中，小J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办公室里最初有7个人，人均面积超过10平方米，每个人一个小隔间，地面有铺地毯，有专门的阿姨打扫卫生，环境很舒适。后来，一位同事升迁到海外去干总助了，还剩6个人。5男1女，这一女也是员工中比较会来事的，后来工作过程中没少去领导那里打我小报告。
入职以后就和小J一起被安排去厂区学习了，学习期2个月，主要就是培训一些产品知识，熟悉产品的生产制造工艺和各职能部门工作内容。这两个月还是比较舒适的，各部门轮岗，因为是部室来的，大家也都客客气气，吃饭是刷脸，住宿有单间。小J后来常跟我回忆在厂区馒头擦嘴的日子。这件事也确实挺有意思的，某一天下午下班，我们两一起去二食堂吃饭，由于去得比较晚，食堂也没啥吃的，我俩就随便打了点菜，一人拿一个馒头，吃完饭的时候，发现没有带餐巾纸，食堂也没准备，于是我俩就用吃剩的半个馒头擦嘴了。擦嘴的时候，小J特意拍照留念了，回宿舍的路上小J拍了一张厂区的风景照，配上馒头擦嘴的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其文：山区的日子很艰苦，没有餐巾纸，就用馒头擦嘴吧。后来，我从部室离职以后，在办公室不开心的时候，小J总会跟我说，小Z，好怀念我们之前在山区馒头擦嘴的日子。人们总喜欢用过往一些美好的回忆来抵制当下的不愉快，人人如此。
除了馒头擦嘴，在山区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在山区结识了小R，小X等，小R是专门接待我们的人事，我们全程培训都是他在安排，我们和厂区新入职的几个小伙伴一起在雨天爬矿山，带着安全帽，耳塞，防尘3M口罩穿梭在生产加工区，我们一起坐车去矿区观摩爆破，去河边看码头运输。一群人聚在一起打游戏，打牌；下班后，去县城聚餐，互相商业吹捧。2个月的时光就那么愉快地过去了，离开时时候，我和小J一起去厂区的大门口拍照留念，然后就驱车返程了。当时想的是，总算结束了苦哈哈的山区培训，可以回市区办公了。于是乎，一路高歌猛进，小J开着他新买的挂着临牌的宝来，肆无忌惮地闯了好几个红灯。
回到办公室后日子与厂区是截然不同的，小J早早地就被选入了小组，而我待定。同事说的是部门一把手很看重我，还没想好如何安置我。这段时间也是很不错的，手头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同事们也没空找茬，大家相安无事。期间，去了一次上海出差，任务是替某个领导办签证。
2019年底，新冠疫情爆发，作为头部企业的我们单位，也带头居家办公，这也是毕业以后享受到的唯一长假。疫情后，主营海外业务的我部倍受影响。许多项目停滞不前，这时候，氛围就变了，大家都开始在时不时地找茬了。我开始感受到压抑，每次开会，领导总会时不时地说优化，说末位淘汰，搞得人心惶惶。好像每个人都神经兮兮，每个人都喜欢挑事。大家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工资不再全额发放，领导不再和颜悦色，同事不再和平共处。偏在此时，部门还新进四名新人。领导为了应对压力，再次让我和小J去厂区学习，而这次，我们6个人分别被不同单位接收。
我被分派给到效益最差的C厂区，小J则被分派到了效益还不错的T厂区。这次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下放，厂区的人态度也截然不同。在遇到小W之前，我一直是独来独往，周五下班就驱车回家。这里，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小W，我们年龄相仿，当时的处境也相仿，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很快就处成了铁哥们。我们一起谈论人生，一起感叹自己怀才不遇，一起嘲讽单位的黑幕。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后来，他如愿以偿地调入了我生活的城市某设计院，而我回归单位以后，越发地难熬。此时，同市的另一家车企向我抛来了橄榄枝，对方表达了对我的高度赏识，盛情难却，犹豫了月余之后，我还是忐忑地递上了辞呈，跟领导说我要去某校任教了。领导说你这性格教书育人也不错，当即大笔一挥，批复同意！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