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从南方穷困潦倒地返回西安,婉言约了玄子来为我洗尘。我风尘仆仆走在出站的地下人行道里,快到出口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由暗变明,就好像看见一道彩虹从人生的某个当口亮起,变得不可或缺。出站时,他们热情洋溢,轮流冲着我打招呼。
我们坐在玄子刚买的现代轿车上,三个人在车里开始回忆起上学时生活的点点滴滴。在那段归属感极强的年月里,我们常常有意或无意地就给别人或自己贴上了各种各样的标签,比如婉言经常调侃我为诗人,我也特意叫她村姑。我们坐在车上,互聊互侃半晌之后,玄子熟练开到了她的住处。
正好那天赶上婉言生日,而我却什么也没带给她,于是心里也理所当然的愧疚。
我尴尬的问婉言:“你要什么礼物,我等会出去给你买。”
“哎呀,雨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人来就好了。”她转头去厨房开始洗菜。
这时玄子拉了我的袖口悄悄对我说:“我们出去抽根烟吧,顺便去街道转转。”
我转头想想便答应了。
“婉言,我跟雨桐出去透透气,马上回来。”玄子撒谎的表情格外的自然。
“好哒,你俩早点回来,省的我打电话催你们。”婉言头也没抬继续洗着菜。
刚出门,玄子立马递给我一根烟。
“玄子,她生日你送她什么礼物了?”我好奇的问道。
“一只大笨熊,你没回来前,她就催着我要,我本来打算跟你商量,我以为你都买好了礼物。”他有点内疚的看着我。
“哈哈,你小子是不是喜欢人家?”我故意调侃到。
“哎呀,我哪敢呀,这不是有你在,我替你照顾她也理所应当的”玄子耳根都已经开始发红。
我跟玄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好的程度可以算得上是亲兄弟。当年上学时他没少照顾我,后来上了大学虽然没在一个学校,但他经常来学校看我,而每次见面总要跟我彻夜长谈,从过去谈到将来,从现实谈到理想,从单身谈到结婚。他说将来如果他可以娶到适合他的姑娘,一定第一个让我给他把把关,他说只有我才值得他这么做。所以我知道他是真心把我当成他的兄弟,而我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力所能及的帮他。
“你打算送婉言什么礼物,你想好了吗?”玄子羞涩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要送她什么,你小子给我出出主意吧!”我继续调侃到。
“村口那边有家蛋糕店,要不然去那买个生日蛋糕,反正你总不能空手而来吧。”从玄子的眼睛里我看的出若隐若现的幸福感。
从蛋糕店出来,我买了一个老板精心设计的蛋糕,玄子也觉得不错,他说婉言肯定会喜欢的,可我知道,那时所做的一切都在敷衍我跟婉言之间的莫名的感情。
回到婉言的住处,桌子上满满的菜,婉言说,这次真是拿我当贵人招待,还有玄子这些年也帮了她不少的忙,难得一聚,今天一定要好好痛快一下。那晚,我喝的大醉,玄子也醉的不醒人世,只记得当时我们有时哈哈大笑,有时泣不成声,而我能想起的事便是我们三个至今还单着。
婉言是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暗恋的女生,并且暗恋得淋漓尽致,人尽皆知。而我最早起色心时,是在一个暮色四起的傍晚,那个时候,我是后排学生里少有的好学生,同学总暗地里说我心肠软。那时做题到累的时候常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而那次我正盯着窗外,遐想连篇的时候,她出现在窗户外的走廊里,借着晚霞的余光,映出婉言格外迷人的背影,她长长的头发扎着马尾辫子,侧脸满心期待的看着远处那片夕阳红,我想她此时应该是这个学校最美的姑娘。
那时,我除了没亲口对她说过喜欢,却亲自在私底下写过好几封情书。而那些年我所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没能把一份情书交到她手里。可能性格太过内敛,不偏见,温婉待人,不会表达喜恶。而现在看来,当时的内敛就是温柔,温柔是那些年和后来的生活里,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因为那时的温柔成就了我跟她现在的感情,不管我是不是心怀好意的接近她,至少那些年一起走过来的岁月里我还依然扮演着好人的角色。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而在所有人眼中我们却成了情侣,而玄子也乐此不疲的调侃我跟婉言的往事,我突然觉得很幸运,那些微不足道的往事能换来我们之间这么大的缘分,大到我们都能成为彼此的避风港。
婉言没有特意去解释,我也没在意这些是是非非,因为我们知道彼此之间友谊比做情侣要重要的多。
之后每次我们三个小聚时,我都觉得像是去见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所以倍感亲切。而这一切缘分,大概都源自我高中时的内敛温柔。而正因为这种温柔,承载了我跟婉言包括玄子在内的所有感情跟故事。
我想我跟婉言不可能有结果,越长大越发现,我与其跟她做情侣不如做朋友的好,她想要的生活我给不了,我也不希望以后跟着我要受多大的苦,我一直在外面流浪着,流浪着写这一生最悲的故事,我的故事还没有写完,她的幸福没有我也会有人给,我有时在想,如果婉言以后跟玄子结了婚,我们三个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在一起,我期待着,心里却害怕着,我怕等到了那时我是不是成了这圈里多余的一个人,我还要继续做一个流浪者吗?
无论我跟她做朋友还是做情侣,我都会珍惜这份感情,我也不愿离开,而离开是最好的结果,等她有了属于她的幸福,我回来再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