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最近有点失眠,西门庆已经好多天不来过夜了,白天看到,也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似乎精气都被什么妖怪给吸走了一样,小潘暗地里去调查了一番:他也没有去其他几房那里,心下稍安。
今夜,她翻来覆去实在被自己折腾地难受,索性到院子里去看看月亮。其实,她可没有“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的心情,只不过,这夜晚实在是太漫长,那烛火晃的人发晕,散散步吧,或许能看见流星呢。
流星没看到,潘金莲听到了两声猫叫和一个人影儿“嗖”地一下从墙角好似翻到对面去了,着实被吓了一跳儿,忙叫上春梅,掌上灯,走近一看:一个小板凳儿!
潘金莲即时明白了,怒火中烧:“好啊你,最近练上轻功了。”把那小板凳狠狠地砸向对面,一夜无眠,咬牙切齿地想着怎么和西门庆交涉。果然,清晨时分,西门庆嬉皮笑脸的来了。
潘金莲正要发怒,西门庆却递过来两根番石青填地、金玲珑寿字簪儿,是御前所制,宫里面出来的,非常奇巧,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这种物件儿,小潘满心欢喜,说道:“既是如此,我不言语便了.”(原文)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小潘这种聪明人,借坡下驴,别不识抬举。如何让上级对你青睐有加? 知道并严守他的秘密,以此交换获取最大的利益。
自此之后,总有宫中的东西到了小潘的手中,其他人看着眼红奇怪,却不知她是从何处得来。
一日,西门庆正和月娘说话,李瓶儿却差人急急来找,西门庆很奇怪:“我每晚都去啊,大白天的也不能忍忍?”
原来,花子虚出事儿了,被官府抓走了。
花老太监有四个侄儿,大侄儿唤做花子由,花子虚是老二,老三花子光,老四花子华。花太监对这几个侄儿并不喜欢,他只相信李瓶儿,所有的东西只交付给她收着,花老太监活着的时候,这其他三位不敢上前,但他一死,这三个不服气了。
都是亲侄儿,为什么遗产全被花子虚霸占了!一纸文书告上官府,要求平分家产。
于公于私,西门庆必须得管这事儿。
李瓶儿把大部分的财产都转移到了西门府上,放在月娘的房里。
不知道那花老太监在阴曹地府里看见作何感叹,辛辛苦苦一辈子,汲汲营营一生,最后钱财送到了吴!月!娘!的手里,花老太监被气得都想还魂来理论了:这姓吴的女人和我毛线关系也没有啊!
正是:富贵自是福来投,利名还有利名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工作一生,存折上好像有很大的数字,但这些钱,你确定:真的属于你吗?或者属于你的儿女的吗?
你其实都不知道,一辈子,到底在给谁打工。
西门庆一插手,花子虚安然无恙地被放了回来,官府的判文也下来了:钱既然都花在了花老公公丧事儿上,只有宅子两座,庄田一处,那就变卖了均分。不得上诉。
花子虚人是回来了,他在堂上说的钱都花光了自然是个幌子,他知道家里的钱多着呢,可是等他一回来傻眼了:“那么多大箱子的元宝、银子呢?”他急忙去问李瓶儿,不问倒罢了,被骂得狗血喷头:“你是怎么出来的?要不是人家西门大官人上下打点,你还能完好无缺的回来?那找人办事儿不花钱的,从蔡太师一直找到县衙里,哪个环节不要用钱啊?替你求爷爷告奶奶,你不去请你吃饭答谢,还来问我钱都去哪儿了!”
一直连骂了四、五天。
可怜的花子虚虽然满腹狐疑,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他一直是个只知道花钱的公子哥儿,对钱其实没有啥概念,一分钱自己也没有挣过。
但是一个铁血事实摆在眼前:钱都没有了!花子虚心慌的厉害,头脑发懵,不知道如何是好,托人去请西门庆过来吃酒,想问问他银子的下落,西门庆只是推脱坚决不来,花子虚又气又急。
西门庆其实心里还真是不落忍,派人偷偷去和那李瓶儿说退点钱给花子虚,这一下子打击对他实在太大,毕竟兄弟一场。可李瓶儿坚决不同意:“一个子儿都不给他!”西门庆只得作罢。
谁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句话才是真理:天下最毒,妇人心。
花子虚病了,是气的。
其实生气是最容易让人生病的,有个得过癌症的朋友告诉我:她研究过,一个病房里得各种癌的人基本上无一例外都是气的,不仅癌症,肿瘤更是如此。
不生气,是对自己最大的关爱;远离惹自己生气的人,是对自己最大的仁慈。
开始的时候,李瓶儿还给他请了个大夫,吃了两副药,不见好,李瓶儿索性连大夫也不请了。
说也奇怪,花子虚挖空心思想见却见不到的西门庆此时倒来了,花子虚迷迷糊糊地听到李瓶儿对西门庆说:“买个棺材,埋了吧。”
晴天霹雳啊!花子虚心中在呐喊:“我只是得了个感冒啊!给我喝点柴胡就好了!”
哪有钱给你买柴胡。
李瓶儿柔情蜜意地望着西门庆,心里不耐烦地想:“花子虚你啥时死啊,别磨磨叽叽了,爽快点儿!”
花子虚躺在床上,看见自己的生命之火一点点枯萎下去,最后,连一点儿火星都没了。
几百年后,英国作家瓦特.兰德写了这样一首诗:“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用双手烤着生命之火,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花子虚不知道去和谁争,如何争,他带着满腔的忿恨,死不瞑目地走了,终年,24岁。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