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是一条狗,是一条浅黄毛色的土狗,她是女的。自从2010年5月,公司搬离板房入驻观景路上段733号临时办公楼以来,她就在距办公楼约200米的攀煤宾馆入住下来。她是谁带来的,我不太清楚;她是什么时候跟随我们流亡的,我也不太明白。我只知道,每天中午或傍晚,我走过那条不远的路,去攀煤宾馆的公司食堂填肚子的时候,她要么就在宾馆门口溜达,要么就在院子里静静躺着,看着我们车来车去,人来人往。
多多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也许这种忧郁来源于饥寒。呆的时间久了,她也就熟悉了公司员工的气味。她常常在公司员工就餐的时候,尾随这位或者那位善良的乐施者,摇尾乞怜。有时候,她也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溜进餐厅,寻找一点美食。对此,大家也都比较宽容,有人扒拉碗里的饭菜,给这位编外员工,饭菜里偶尔有排骨或者棒子骨,这更让她高兴得在凳子和人腿间穿来穿去。
多多的名字,也许是多出来的意思,这我已经无从知晓。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有多多的日子。员工中,有好心者会给她洗澡,给她梳理毛发,这让多多有一种皇后的感觉。但是这种日子毕竟不多,大家出差的出差,回家的回家,每当这时候,多多最为孤独,常常见她独自在车来人往的马路上走过来,走过去。有时候,会尾随熟悉的气味,走到公司办公楼;有时候,也许是汽车尾气影响了嗅觉的原因,她会小跑着跟着追逐路过的汽车或者路人。
多多有多大了,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知道,在攀煤宾馆闲居的日子里,多多也有着一些狐朋狗友。这些狗友,多是别人遗弃的流浪狗,丧家犬。多多吃饱喝足的时候,也会和他们一起嬉戏、玩耍。就这样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眼尖者惊呼,多多“有了”。仔细一看,果然肚子有些鼓鼓的,而且多多也有些倦怠起来,常常呆在餐厅门外简陋的狗窝懒得行动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有人说多多生了。跑过去一看,果然纸盒子里边有七八个肉团,拳头般大,也是浅黄色的皮毛。多多的男狗友是谁,小狗的父亲是谁,大家都不太清楚,大家也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谁会刻意去关注这么一条土狗呢。看了几次,我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后来,这堆小狗,听说这个要了一只,那个要了两只,慢慢地,也就没了,还是只剩下多多一条狗,仍然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一般来说,多多的脾气是很好的,我在餐厅来往的时候,很少见到她发脾气,也难得看到她咬过人。不过,有人说,多多曾经咬过几个人。我想,这也许是在多多怀孕的时候,也或者是在独来独往中偶尔的耍小脾气。对我们这群人,多多还是极为友善的。
后来,多多又生了一胎,也是五六只的样子。不过,第二次的雏狗,毛色是黑白相间的。我想,这应该不是前任狗友的吧,不过看起来,这第二任狗友的品种似乎要有档次些。可能,这只是我们的想法,多多是不会在乎门第观念的,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开。多多是英雄的母亲,她照样的呵护着她的那些宝贝,有人靠近,她就会凶恶地抬起头,狂叫一两声。只是,渐渐地,过了些日子,狗窝里,小狗们一只只地少了,最后,也空了。
2011年年底,银杏叶金黄的时候,公司搬离都江堰,结束流亡,回到茂县。搬家的日子异常繁忙,大家打包,装卸,上车,下车,也就没人去关注多多了,她也就真的成为了一条多余的狗。尤其是食堂进行了大换血,原来那位对多多异常关爱的大姐,也没有继续在食堂工作了,大家就更少在攀煤宾馆看到多多了。
12月1日,公司在攀煤宾馆的食堂彻底打烊,东西拉拉杂杂搬进了茂县,我也就再也没走进曾经的食堂,也再也没看到过多多了。据说,她还在攀煤宾馆附近游荡,和着起先在附近的狗,不过毛发已经很长很长,已经不能看到她忧郁的眼睛。
搬进茂县一周了,偶尔进出公司崭新的食堂就餐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起,曾经有这样一条狗,名叫多多,在我们流亡的日子,她驻扎,而在我们驻扎的时候,她却开始在都江堰的大街小巷流浪。也许,再过一段日子,我还是会把她彻底遗忘。为了永久的忘却,偶尔的想起,还是在这里写下一点东西,留个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