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响飘雪的冬日

大衣“奏响飘雪的冬日”


深圳的九月依然骄阳似火,我却买了一件纯羊毛的大衣。

因为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奏响飘雪的冬日”。因为我要在下雪的季节,回一趟新疆,去照顾做膝关节置换手术的母亲。因为母亲嘱咐我:回去的时候一定要穿呢子大衣。因为我实在对它心仪已久。

还因为和Maggie的这番对话。

“亲爱的Maggie,我记得你穿过一件灰色大衣“奏响飘雪的冬日”很美。我想问问那件衣服保暖吗?起不起球?我想买那件深蓝色的。”

“亲爱的金玲,我买过奏响飘雪的冬日灰色大衣,已穿了两个冬季,不会起球,我几乎整个冬季都穿着这件大衣,因为这件大衣保暖挡风,很温暖,面料手感特别舒适,很精致,穿了两个冬季还和新的一样,后来我又买了藏蓝色同款大衣。”

与Maggie的微信对话

正午35度的高温也无法挡住我的脚步,于是我又一次走进了Maia's。乙菲从仓库里找出了我穿的端码。它简单大气,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没有一个多余的线条,就是一件经典大衣该有的样子。我看到镜子里的我高大、镇定,充满了力量。我希望母亲看到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母亲的手术定在10月26日。收拾行装的时候,我把“奏响飘雪的冬日”放在了箱子的最上层。我穿好大衣,走出机场。清冽的寒风扑面而来,久违的冷空气让我的头脑为之一震,真清醒真舒服啊!

玛亚老师说:“拥有一件真品质的大衣,你会发现每当冬日来临,就会有种美丽如约而至的温暖感觉。”是的,此刻我正被温暖包裹着。

母亲看到我,眼睛一亮。跟护士长请了假,我就带着母亲出门了。天上不知什么时候撒下了盐粒状的雪,淅淅沥沥的。虽然石河子降温了,可终究还是初冬,雪粒落在地上就化了。树上的叶子大部分还是绿的,林荫道上却铺了一层黄叶。母亲和我都穿着大衣,手挽着手逛超市,像闺蜜一样说个不停。

住院部楼下的小树林

病房里没有洗澡的设施,我带母亲去酒店里洗澡。明天就要动手术了,很长时间都不能洗澡,因此我帮母亲搓澡。我一边搓,一边问:“疼不疼?”母亲却笑起来。我们都想起从前,母亲带着我和妹妹去单位澡堂洗澡的情景。母亲的力气很大,她也是这样一边搓,一边问:“疼不疼?”我和妹妹都说疼,可是妈妈手上的劲儿一点也没有轻。此刻,我和母亲好像角色互换了,她变成了娇憨的小女儿,我成了一个能干的妈妈。

我带着弟弟妹妹还有弟媳,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母亲,目送着护士把她推进了手术室。母亲的血小板、心脏、血压都已经调理到最佳状况,膝关节置换虽然是个大手术,却是安全可控的。因此,我和弟弟妹妹都很镇定地侯在手术室门外。

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鹅毛般的大雪,从早上就开始下了。这是石河子2016年的第一场大雪,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些。我的思绪也飘在更早的时候。

那年我十七岁,也是这样一个飘雪的冬日。我去团部医院看望低烧不止的母亲。母亲刚做了骨髓穿刺检查,她蜷缩在病床上,面如白纸。母亲告诉我,她的病已经确诊了,是再生障碍性贫血。她嘱咐我不要告诉弟弟妹妹们。

团部医院是迷宫一样连通在一起的平房,我跌跌撞撞地穿过一道道昏暗幽深的、长长的走廊,来到一片树林。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在我的身上,我感到彻骨的寒冷和恐惧。我感到浑身哆嗦,听到自己上牙碰下牙的声音,怎么也停不下来。于是我把整个拳头塞进嘴里,我听到自己沉闷的呜咽声,树林里一个人也没有。

然而现在,我不是一个人。

我的身后有一个坚实如山的丈夫,弟弟妹妹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母亲沉疴多年,创造了奇迹。她度过了一道道难关,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还和父亲一起亲手带大了外孙和孙子孙女。

想到这些,我内心充满了感恩。

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她非常配合,很坚强、积极、乐观,笑话段子不断,引得病房里欢声笑语。同病房的三个老太太哪像是刚动过大手术的病人,看不到愁云惨雾,听不到有病呻吟,分明就是三个听话的女学生,嘎嘣脆地笑着,比学赶帮超地完成医生的伸筋、动脚、压腿、抬腿、站立的康复训练。

老妈一天比一天好,每天都有进步,第一天可以勾脚背了、第二天可以坐起来了、第三天可以吃一小碗酸汤馄饨了、第四天可以站了、第五天可以自己挪到洗手间了……老妈因此被病友们评为八师医院“膝关节置换”形象大使。

母亲术后第五天

表面上看是我回来照顾老妈手术,其实是所有的亲人们在成全我,成就我。能够守在老妈跟前,为她洗脸接尿、为她按摩喂药,是一种幸福。老妈像个孩子一样地依赖我,她安心地接受我的照顾。听她腰杆子硬硬地对医生护士和病友们臭显摆:“这是我大女儿,专门从深圳赶过来照顾我的。过两天我小女儿来接班。”我体验到了满足。

玛亚老师说:“我们的形象,以及我们对待自己形象的态度真的就是我们人生的写照。什么是优雅?优雅是打不败的状态,是随时随地都能持守的美好。当你不能让自己呈现出美好的状态时,你就像是在宣告:你被生活打败了。”

是的,我没有被打败。母亲也没有被打败。

我日夜守在母亲的病床前,没有让自己蓬头垢面,每天不忘画一个淡妆。术后的第二天,我给母亲洗完脸,也不忘给母亲敷一张保湿面膜。在病房里换衣服不便,我天天穿着“奔放的爱尔兰”格子裙,轻快地忙碌着。外出打饭时,我套上“奏响飘雪的冬日”大衣,我的步伐坚定有力,内心仿佛奏响了一首激昂向上的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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