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师恩”主题演讲需要五六年级的孩子去写稿子的时候,我是有些笑出声来的。倒不是主题喜人,而是演讲二字过于严肃了些。说白了,不过就是换个大澡堂子,说说讨人儿的话罢了。底下坐几位先生,听了低头纳闷儿:我什么时候这么观之可亲了……
说到先生,尤其一个“们”字,让你困惑不已,先生就一个,身旁睡着的,何敢谈先生们呢?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孔孟这些先人,就曾将兄长,有德行的长辈称为先生,通俗易懂,比你我先出生的了。到《战国策》了,先生则指有学问的长辈,好像渐渐成型了,而用“先生”称呼老师的,始见于《曲礼》:“从于先生,不越礼而与人言。”自此延用至今,先生,老师也。
谈先生们,首先还是得谈谈第一个教会我谈话的那位先生,小学启蒙语文老师——赵先生。
赵先生是我三年级的班主任,也是我的语文老师。像我这种二年级看图写话就能洋洋洒洒的话痨,赵先生是很不屑于赞美的,并且总要板着脸。
我总是时时刻刻求关注,语文考试总会要求在稿纸反面加格子,赵先生总不搭理我,并且给我一个大大的扣七分。我总是不服气的,便爱与她作对,她似乎从来不计较,却又一直在较真儿,我写她扣,不相上下。
直到学期末,她把我拉到办公室,问我:你昨儿晚上吃了什么?我先是不解,略一迟钝,听这意思是要我报菜名儿啊,我可是去人家吃酒的,怎么只能随随便便报个菜名。“我记得,吃酒前还要等待老师拖课的磨难,回家还换了身衣服,觉得不够还涂了孩儿面面霜……”我絮絮叨叨老久,赵先生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她问我:“总算吃上了,觉得怎么样?”我回了句:还不错,时间晚了,要回家做作业了。她点点头“还有一个还不错,就不错了。回家把还不错,哪里不错,写个600字给我就算结束了。”区区600字何在话下,我当场答应,回家写着写着咂出了点儿味道来,原来还不错。
自那以后,我的文章出现最多的是我自己的删改符号,赵先生的笑容似乎被腾出了地儿来,我也是很满意了。后来,在点津,我经常和孩子说:我是一个只会聊天的老师,就看你们会不会聊天了。你们今天早上吃了啥?
在小学时,我的作文就算是有深度一类的了,自成一派,说话说书,倒是有始有终了。直到初中,我才发现写作居然是可以被利用出名的。那不得不提到我爱恨交加的丁先生。
其实,对于所有先生都谈不来爱恨,太过理想化了。
丁先生我初一班主任,也是我的语文老师。是语文老师都比较空闲吗?在他的语文课堂,我才感觉到什么是思想的建立。他特别擅长引导和开发,我是一个思维活跃且喜欢挖的这么个人,每次对于诗歌散文解读,我都是沉默,助力爆发,我有很多自我见解,有理有据,丁先生每每痴狂处,都会扔下课本与我讨论,他一句,我一句,如若他被我的问题困住,都会挠头,拍头,视全班众人为无物。
丁先生为我们开过一次辩论会,其他班级都是观众拉拉队。趁我那一组出教室排练,他调皮地鼓动众人都坐到了正方后边席位。待我领队入场,看到这样局面,瞬间慌乱,目瞪口呆“你们……你们……”全场哄笑,丁先生更是满脸通红,笑得前仰后俯。我的战斗力一直不低,更何况怒火值爆棚,佛挡杀佛,来者无惧!结果,自然是好的结果。他像我的朋友一般,坑我,却在最后关头护着我,眼神肯定我,我便温暖得不行。
后来,就不再是那么美满了。也是到了初中才知道居然还有各种作文大赛,我是个懒人,很不会搞点什么。但是,懒人懒人,我的文章还是出现在了一份杂志上,只是懒人的名字却不是我的……大概是我哪天又懒得写名字了。
那时候丁先生已经不是我的先生了,他是他女儿的先生……
经历过丁先生,有很长的时间,我都有种看透红尘的感觉,当然成长的过程罢了,我并没有那么大的修为看透什么。
我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叛逆期,若说细枝末节,那就体现在我的文章越来越老练了,议论散文化了。
大学时期,我有幸遇见了一位男神先生——孙先生。他风骨清丽,说话成诗,每每见他都是不同一面。我喜欢看他背着相机走走拍拍。他喜欢朗读我们的文章,不是作文。我的那篇《不问》让他读了顿,顿了读,他说:这不单单是个媳妇,还是种制度。不问也是一种悲哀的乡土文化。他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眼睛里的灼热,让他知道我在那个方向,并且对我报以他温润的笑。
都说会写作是天赋,其实不然,写作就是记录说话,谁还不会说话怎的?我倒一直感恩这几位先生,让我爱上谈话,挖深谈话,执着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