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对出神技术进行了很多的探索,目前还没有找到特别有效的,绿色的,简单的操作办法。但是这些研究有助于我们今后对遇到类似的状况进行判断。
如果有了强烈的出神体验,该怎么做呢?我们来看一个中国人的故事。
一、康有为和耶路撒冷综合症。
戊戌变法领导人康有为少时有神童之名,而且不读死书,对经典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康有为认为学问有高低贵贱之分,当时流行的词章考据之学是低级学问,不屑与之为伍,要研读真正的大学问。康南海在科举上建树不多,名气很大,官职却低微,受光绪召见时只是五品之位,大约与他早年的治学选择是有关系的。
康有为选择的是王阳明的心学,心学不但有关个人修养,更是做大事的学问。康有为身体力行,时常“静坐养心”,大概就是类似于冥想这一类的功夫。
就在这种修行中,康有为获得了出神体验:“忽见天地万物皆我一体,大放光明,自以为圣人,则欣喜而笑!”从科学研究的角度看,这是他大脑中右顶叶这个区域的功能受到静坐的影响,分不清自己身体和外界的边界,打坐功夫深的人都会有类似的体验。
康有为从此以圣人自居,言行狂放,而且通过鼓吹变法,深刻影响了中国近代史的进程,从这个角度说,康有为的出神体验,可能比王阳明龙场悟道对历史的影响更大。
后人对康有为的评价普遍较高,有人承认他是圣人。但近年来学术界对他则不以为然,认为他的思想确实具有强大的冲击力,对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有推动作用,但是在具体的行动上,他的策略非常不靠谱。
古云:“治大国如烹小鲜”,越是体量大的组织想要改变越困难,越要小心谨慎。康有为却认为中国地大物博,十年而能图霸,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种不能把握节奏,违反事物发展规律的冲动做法,导致了戊戌变法的失败。
康有为的经历在现代心理科学上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耶路撒冷效应。许多朝拜者到了耶路撒冷,面对千年圣地,触摸到圣殿遗址,会有一种极大的敬畏之感。有些人经历了这个出神体验的结果,感觉自己就是耶稣。
耶路撒冷综合症与多巴胺有关,在获得出神体验的时候,大脑会大量分泌多巴胺,给人带来极大的愉悦感,同时大脑前额叶皮层处在半关闭状态,会使人暂时没有理性思维能力,两者结合起来,就会让人感到自己特别了不起,感到自己是个圣人,这就是耶路撒冷综合症。
出神体验的特点还包括时间感消失和毫不费力,体现在耶路撒冷综合症上,就是认为再大的事业也可以一蹴而成,什么限制都不能阻挡,你会决定立即出发,追逐心中的伟大理想。
但是如果这个想法根本不切实际,而自己又不自知,还因为出神体验下定决心必须去做,就会酿成悲剧,这就是出神体验的负面作用。但是出神体验是如此令人着迷,有人会为了这种体验到不管不顾的地步,有个女极限滑雪运动员,在天气不利的情况下强行征服一座山,遭遇失败,几乎死去,但这种濒死体验实在是爽,结果她一次又一次的去尝试,五个月之内有了五次濒死体验。有一天再决定不再滑雪,因为她发现了火人节,在火人节里不用冒生命危险,也能获得类似的体验。
二、别忘了回来。
出神体验确实好,但别忘了理性的作用。出神之后必须还能回归理性才行。
火人节的组织者有一个忠告,在参加完火人节后一个月的时间内不要做任何重大决定,因为你的激动心情用一个月的时间都平复不了你的理智思维,用一个月的时间都挤不进来。
我们需要面对两个相反的想法,就是放纵和克制。一个平生谨慎,从不放纵的人,不可能是了不起的艺术家,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创造,不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左右历史进程的革新人物,但是一味追求放纵,可能连正常的生活都过不好。
该投入时投入,投入完了,还能回来,这才是真正的自由。我们需要把各种出神体验按照强度、时间、危险度排序,有计划地参与,强度低、危险小的活动可以多,高强度、危险大的活动,只能偶尔为之。
三、LSD与写作
通过服用药物来寻找创作灵感,在西方的文学、音乐创作中都有先例,甚至有人长期这么做,特别是一些摇滚歌手,通过吸毒来寻找创作灵感。有人认为这样可以从新的视角看周围世界,是一种很强烈的开脑洞体验,能够发现词汇间的遥远连接,发现各种新奇甚至高妙的字词组合。
也有人说在lsd状态下写诗觉得特别好,等到自己清醒过来发现就是胡说八道。万维刚老师体验过做梦,写出诗句,当时觉得特别高明,但清醒时再看,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感性的东西再厉害,最后还是需要理性的规范和把握。英文中有一句话叫做"Write drunk,edit sober"——醉时写,醒时改。
总而言之,我们必须在相反的想法矛盾的选项之中寻找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