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望可相见
香樟树肆意生长的夏天,熊小姐考上了小镇初中的重点班。年少无知的她,尚未感受到初中学习的压力,还是会在课间大跑大闹,会因为一支冰棍开心一整天。在还不懂爱情的年纪,疯狂的借阅各种言情小说,上课夹在课本里,晚上躲在被窝里,为各种狗血的爱情故事涕泗横流。
熊小姐开始变得像所有青春期的少女一样,大脑里装满了粉红色的幻想,虽然自己相貌平平,私下里却觉得王子喜欢的就是这种平淡无奇的元气少女。“王子可能会看上你的,如果他是个瞎子的话”熊小姐的前桌牛先生是个耿直的毒舌少年,总是会毫不留情的戳破熊小姐的幻想。
阳光打在熊小姐的课桌上,闪瞎了熊小姐昏昏欲睡的狗眼。熊小姐不耐烦的用圆珠笔捅了捅牛先生的后背,牛先生头都不回的将挺直的背往后挪了下,那略显单薄的背,恰好挡住了日光。
在那一段一抬头就能看到牛先生后脑勺的时光里,熊小姐和牛先生的交集并不多,当然,全怪牛先生的那张毒嘴。牛先生对于熊小姐来说,不过是可以挡挡光的一堵肉墙,而已。
当然,这一挡,就是三年。
二、一步如重城
重点高中巨大的学习压力让元气满满的熊小姐变成了一个痘痘少女,此时的熊小姐再也找不到能为她挡挡太阳的牛先生了。虽然都上了重点高中,可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五楼,中间隔着的三层楼梯足以让他们抢饭上课所有的时间都错开。有的时候熊小姐还是会习惯性的捅捅前桌,可看到的却是一张满脸不爽的脸和自己的连连道歉。嗯,原来牛先生还是很不错的一同学,熊小姐心里暗暗想。
上帝常常喜欢和人开玩笑,相貌平平的痘痘少女居然被人暗恋了,而这场暗恋在班里还传得火热。胆小的熊小姐畏畏缩缩的躲在自己的壳里,被同学逼得没办法了只好嚎了一句“我有男朋友”。嗯,一场风波这样平息了,而另一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熊小姐传闻中的男朋友更是让熊小姐犯了难。
17岁的那个夜晚,夜空一片漆黑,没有风的夜感觉格外沉闷。回宿舍的路上,牛先生缓缓的追上了熊小姐的步伐,一步,两步,然步,停下,牛先生轻松的开了口:“我来扮你男朋友吧!”。熊小姐瞪大了眼睛,摸了摸满脸脓包的小痘痘,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像大爷般的承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生活还是辗转在教室食堂寝室,还是写不完的试卷,搞不懂的季风洋流,可是熊小姐还是感觉到了某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回寝室的路上,牛先生总是在她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比如回家的车上她们碰巧同一辆车的次数越来越多,比如……他总是频繁的和她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好巧哦!你也在这里。这变成了她们俩经常出现的台词。
光棍节那天,熊小姐真心诚意的对牛先生说了声节日快乐。不料牛先生当即便纠正道“我不过这个节了”,熊小姐那一刻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已经有你了”牛先生补充道。在熊小姐还没有回味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枚戒指,牛先生早已消失在了她的视线。熊小姐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满足而害怕,欢欣而恐惧。多年后,熊小姐再回想起当年的那一幕,才明白,那就是少女的砰然心动。而那一枚小小的戒指,套住了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时光如水,熊小姐和牛先生一起跨过了2013迎来了2014,传说一起跨年的情侣将来都会1314,中二时期的少男少女都深信不疑。熊小姐和牛先生还要面对高考这个大魔头,平时腻歪的时间极少,牵一下小手就如同犯了不被世人容忍的大忌,做过最浩大的事就是,在牛先生的笔记本里偷偷写下了五十多种语言的我爱你。不过那时候的感情容易满足,只要在人群中对视一眼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对方,便感觉无限满足,一起并肩走过那条不太长的路,即使中间隔着一臂之距,也能傻乐一整晚。
熊小姐和牛先生之间曾只有一步之遥,跨过那一步似乎便能平安喜乐,安度此生。
可是啊!最重要的那一步,他们用了整整三年。
三、所爱隔山海
像所有老师所预言的那样,早恋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熊小姐和牛先生似乎拼尽了全力,也没能打破这个魔咒。高考前重感冒的熊小姐不出所料的高考败北,年少轻狂的熊小姐不肯面对失败,自己独自躲到了苏州,她以为,一切总会过去,高考,并不是她唯一的出路。在自己租的那个小黑屋子里,她每天辛苦上班,努力生活,似乎要证明自己可以活得很好。
牛先生也来到了苏州,七夕那一天,熊小姐和牛先生有了人生中第一次约会,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因为,熊小姐决定回家复读了。熊小姐以决绝的姿态强硬的分了手,删掉所有的短信,聊天记录,联系方式,她以为这样便可以彻底的忘掉一个人。直到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她才明白,忘掉一个人如剜心之痛,心挖掉了,周围的空洞会告诉你到底有多痛。
2014年的夏天,烟雨蒙蒙的苏州城,美得如诗如画,熊小姐独自一人飘荡在街头,连身上衣服湿透了都没有任何感觉。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熊小姐的舌头尝不出任何味道,眼睛里经常流出冰冷的液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感觉眼睛干涩得发疼。
熊小姐回到母校,看着熟悉的一切,经常会恍惚,属于她们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呀!回去后不久,熊小姐意外的看到了牛先生,尽管心里波涛汹涌,熊小姐终是没有发出声。在此后的很多时刻,他们都会擦肩而过,可是,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呀!
2015年9月,新的故事开始了,熊小姐和牛先生的故事似乎有了完结,牛先生考上了军校,一路向北,熊小姐留在了温暖的南方。他们中间隔着众多山川,河流,虫鱼,鸟兽,他们隔着整整八百七十七 公里。
四、山海自可平
大学已过半,熊小姐努力的生活着,天晴的时候晒晒太阳听听歌,雨天看看书追追剧,日子倒也充实满足。也曾有几个不错的追求者,但都被熊小姐气得不行。“你还需要多久才能走出来,蜗牛小姐”这是他们常说的话。可是呀!那么懒惰的熊小姐怎么都爬不出来,所以她宁愿窝在壳里过一生。
某年日月,牛先生突然电话告白,此时已过去三年有余。
牛先生:“阳光暖男,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
熊小姐:“就怕是个中央空调”
牛先生:“就算是中央空调,遥控器也在你手里。”
熊小姐:“都过去了这么久,怎么突然想起来表白”
牛先生“我怕再不表白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不 想自己黯然神伤。”
熊小姐:“你的戒指还在吗?”
牛先生:“15年考完就扔学校喷泉了”
熊小姐:“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呢”
牛先生:“不过后来我又自己买了一个”
熊小姐:……
最后的最后,熊小姐坐13个半小时的小火车终于见到了那个久违的牛先生,他们没有激烈的拥抱哭泣,他们只是手挽着手走在冬日里,走进寒风里。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不会告诉你,我就是熊小姐。
明明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还长,明明没有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宣言,明明还是在不懂爱情的时候遇到了彼此,可是,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当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我们要跨越更多的山河海川,但,那又怎样。
所爱隔山海,山海自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