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时常讲要继承和弘扬朱子文化,不能不去思考一个问题,也就是说现代人从朱子的思想可以学到什么东西?或者说朱子学对现代社会和现代生活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对于这一个问题,我想至少有以下四个方面的作用和意义:
不断传承创新的中华文化
中国文化是世界上唯一有古有今连续不断发展的文化。应当肯定,中国传统文化的连续传承首先要归功于儒家的文化自觉和历史意识。
2500年前,孔子整理了三代以来的文化,确立了中国最早的经典文本,建立了中国文化的经典意识。
朱熹具有强烈的文化传承意识,广泛继承了儒家的学术文化,对古代文化作了全面的整理,对四书的集结和诠释尤花费了毕生精力,是文化继往开来、传承创新的典范,朱子在孔子以后于文化传承方面作出了最大贡献,这是近一千年以来无人可以与之相比的,是我们今天从事文化传承的榜样。
那么,文化传承创新在今天有什么重要现实意义呢?中华文明是连续发展几千年的文明,但近代西方文化的输入,一方面促进了中国走向近代和现代化,并和本土文化不断结合,使得中国现代文化不断推陈出新。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在西方文化的压力之下,中国文化的自然传承遭遇阻断,我们自己在认识上的失误也一度造成了对传统文化的破坏。
今天我们身处的时代过程,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过程,同时也是中华文化伟大复兴过程,这是全国上下业已形成的共识和自觉。
而文化传承最核心的是价值观。中华文化在几千年的发展中,形成了一套以儒家思想为中心的相当完整的价值体系。朱熹及其学术对中华民族价值观的形成、巩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现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法律制度已与古代社会根本有别,尤其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的核心价值体系要求,既与古代社会有相同的一面,也有不同的一面。这就需要我们在进行思想文化传承的时候注意创新,以适合时代的变化和要求。社会秩序和伦理价值的建立不能割断历史,也离不开传统道德文化。
但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中,传统的价值有些可以直接应用,有些则必须加以改造,并因应时代问题和需要,重新加以整理、概括,使之成为新的时代的核心价值。
受道德制约的人类欲望
朱熹有关道德的思想,许多在今天仍有借鉴意义,如朱熹关于理性与欲望、道德原则与个人私欲关系的看法。朱熹在那个时代,还没有从加强法制以约束人的行为来考虑,所以朱熹的方法是完全诉诸道德,这是理学的局限性,但突出道德意识的重要性还是正确的。朱熹“存天理、灭人欲”,可以理解为用反映社会共同要求的道德原则来克服那些违背公共道德的私欲。
当然,每个时代的社会公共准则有所不同,朱熹所处的是封建时代,所以他有时所说的具体准则是当时社会的规范准则,这是我们应当注意的。当然,在理性和欲望的关系方面,朱熹有些问题并未处完满,他比较忽视欲望和生命力的满足,未能重视理性和欲望也有统一的一面。但总的说,朱熹的思想对封建时代的精神文明和民族精神的发展起了积极的作用。朱子把道德理性作为人的本质属性,以道德理性主宰、支配人的感性欲望,以实现人的本性,促进社会的有序和谐。所谓“存天理、去人欲”,突出理与欲的对立,就是在道德理性和自然欲望的冲突中高扬道德理性的意义,展现人性的庄严,坚持道德不能建立在欲望的基础上,而必须建立在理性主宰、责任意识、美德培养之上,以理统情,以理制欲。这在今天的社会仍然有重要的意义。
终身学习的人生态度
朱子特别突出的是读书讲学,其中特别突出学习的精神。我们知道,孔子在《论语》中开篇即提出“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习是孔子强调的人生基本态度,也是孔子强调的修身方法。
从孔子的角度来看,学习是一种根本的人生态度,应当贯穿于人生的始终,树立这种人生态度并加以实践,就会获得快乐和满足。朱子的思想很重视中庸所说的“尊德性而道问学”,但朱子格物穷理的思想重点在强调“道问学”。因此,就哲学的精神来看,朱子学可以说是孔子学习思想的最大继承、发展、推动者。
就中国而言,朱子学的对象主要是“士人”,即明清时代所谓“读书人”,朱子学的宗旨即为士人提供一套道德学问思想体系,因此朱子学强调“学习”“读书”的性格是与其宗旨相一致的。
现代社会越来越是一个“学习型社会”。一方面知识,包括科学知识和人文社会知识,以及各种艺文知识,增长的速度超过以往任何时代,一个人一生中经历的知识的变化要求人民必须不断地学习,以适应社会的发展。另一方面,现代人的寿命普遍延长,退休后也仍然需要继续学习以发展各种人生的目标。因此,现代人的学习已经是“终身学习”“终身教育”。在这方面,朱子学的“学习精神”应当说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指导。
对社会风俗的改善
在朱子的四书著作中,对大学的研究和阐发,最具有代表性,也最集中地表达了朱子的儒学思想,大学固然着眼于成年读书人的修身,但也关注社会风俗的改善。
因为就教育和学习的内容而言,儒家的学校教育与佛教不同,不会脱离人伦日用,而且还能能够更加理解自己的性分和职分,在其本职位置上尽其职、尽其力。每个人都在其社会职位上尽职尽力,国家自然就得化民成俗之效了。
朱子阐明儒家教育具有积极的社会功能,即使人安其性分,尽其职分,移风易俗,指出化民成俗的重要性。朱子著作如童蒙须知、小学等,流行甚广,对儒学价值的大众化、通俗化,对培养少年儿童,养成德性,起了积极的作用。朱子的家礼、家训也不仅对朱子一家或朱姓人家有意义,南宋以来对社会风俗、化正人心都起了重要作用。
今天我们要把朱子学的这些内容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践行、培育结合起来,使中华文化、朱子文化成为涵养社会价值和个人美德的源泉与基础。
文化品牌的培育需要时间,需要舍弃追逐功利的心态。对于刚刚学习和接受朱子文化的人们,需要一点耐心、一份精心、一种用心,需要滴水穿石的坚持与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