洽川,那一片湿地,那一片有着诗经起源的地方。
那时候,那个国度是“有莘国”,是伊尹故里,那里流传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我出生在合阳,一直到外出求学离开,生活了十五年。
那时候,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我就生活在诗经的故乡,生活在诗的原野里。事实上,我们居住在塬上,离黄河湿地直线距离也得有二十公里,隔沟相望。我们在普鲁沟的西岸,湿地在东岸,在黄河边上,因着黄河的润泽,成就了诗经。
我们塬上,却是靠天吃饭的地方。风调雨顺的当年,粮食的收成尚好,在连月干旱的年份,那几乎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的。吃水,是要去很远的河里,或井里去挑的。我们当地,想要打出一口井,得有上百米。就是引黄工程,也惠及不到。
在我的记忆里,刚刚初中毕业的姐姐,参加生产队劳动的第一年,就是去河里抬水吃——女孩子,从沟底的河里,挑不动一担水,分配两个人抬一桶水,在山路上,还是停停歇歇的。后来,为了生存,国家号召的”水窖“工程进户,我们家因院落窄小,只打了一只小小的水窖,积存雨水,对于不养家畜的我家来说,一个夏天接了满窖的雨水,省着用,几乎是可以接上来年雨水的。
山上,有蒹葭,有芦苇,白絮飘飞的季节,迷茫一片,也是好看。可蒹葭的生长,却是农夫们最嫌弃的——抵了庄稼的肥,挤占了庄稼地……芦苇芽,倒是在饥馑年,可当作了充饥的食物。
水,就是我小时候无限的向往。
而今,来到这片美丽的湿地——莘国水城,看着嬉戏的孩童,乐呵呵地老人,才明白,诗就是从这美丽的生活中流淌出来的。
那里有美丽的芦苇荡,春天,碧波荡漾;秋天,风飒飒吹过,芦苇白絮随风摇曳;
那里有柔软的垂柳,如少女随风摆动的腰肢,随风吹拂的青丝;
那里有万亩荷塘,夏天如粉面笑靥的姑娘,穿过绿色的帐幔;秋天,刚刚翻出的新藕,像极了可爱宝宝的胳膊。就连残荷听雨,也显得格外动听;
那里有丹顶鹤,迈着优雅的脚步徜徉,那里有野鸭子,嘎嘎地叫起一片天……
那里,有黄河,变换着四季不同的脾性。春柔美,夏暴躁,秋潋滟,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