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叫,鸡儿鸣,鸟啁啾,空气新,构成乡村的营养早餐。
老家的清晨,簿雾下,一切都呈现出朦胧。稍远处谁家的灯光发出慵懒的光晕。周围的山峦,山峰上蝉翼般的晨雾随意的挂在树梢上,想必也浸润在了那些毫不起眼而顽强生长的小草上。
老家的老房子就座落在山脚下。
在外面漂泊久了,安静下来时总有一副画面在脑海中无数次的呈现:绿油油的稻田,微波荡漾的池塘,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山峦,安静流淌的小溪。
年少时,异乡和家乡没有区别,几年不回家,都不曾有半点眷恋。人到中年,三二个月不回家,总感觉浑身不自在,生活中好似少了些许画龙点睛的色彩。只要双脚一踏上家乡的土地,顿时觉得接足了地气,人也清爽许多,不自觉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双眼贪婪地享受着满眼的翠绿。
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午睡醒了之后叫上胖儿子就直奔家而去。
曾经热闹非凡,生机盎然的老房子,由于人口外迁,年久失修,映入眼帘的是现已基本倒塌的土砖房,心中难免惆怅。
老房子是我的出生地,虽然只住了九年半,但是却饱含了我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一幕幕记忆犹新。
整个生产队都共同拥有一个姓一一彭,同宗同源,初始时可能是远祖或是太祖建了一个厅堂,大概到高祖后,作为一个分支才又另建了一个厅堂,整个建筑都是最普通的土砖青瓦结构,唯一的亮点是在老厅堂两边房子各有一个全木结构的斗角楼,左边是一个堂爷爷建的,右边是爷爷建的,想来当时应该是很高大上的建筑。
爸爸是家里的长子,在新厅堂的隔壁分得三间房子,爸爸妈妈含辛茹苦孕育了我们五兄妹。
小时候相近年龄段各种亲的,堂的,更堂的叔侄兄妹差不多三十来人,即有玩伴,又有众多游戏项目,当然还有传帮带的叔侄兄姐。
玩伴多,游戏自然更多。男孩女孩各自有属于自己的游戏。
春天,只要放晴,就在田埂上,山沟里摘刺凤子,丰收后把各自的刺凤子聚到一起,分出大小,然后你一根我一根平均分享。在土墙孔里挖蜜蜂,装到放有油菜花的瓶子里养着,比谁的大,谁的养得时间久。最激动的是在山上放牛时掏鸟窝,爬到高高的树梢,把手伸进鸟窝,然而掏出的却是偷食鸟蛋的蛇,结果鸟没掏到,却由于惊吓摔肿了屁股。
下雨天,我们在猪舍楼上捉迷藏,为了不被发现,不怕痒,不怕臭,不怕蛇,不怕老鼠,藏到猪舍楼上最暗,最深的稻草堆里。
玩腻了,就分拨打靶,谁选的地点最隐蔽,谁击中的目标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那时候,男孩人手一个铁环,基本是家里水桶,粪桶上掉下来的,排着队用铁丝推着铁环在土阶上,田埂上,山路上飞奔,只有农闲时才有机会享用晒谷坪滚铁环的美妙时机。
春天,各种美食如约而至。首先是火红的映山红,摘一朵,送入口中,淡淡的花香,微微的甜味,满足着我们对甜香的渴望。乌泡,大自然赐与我们最甜美的水果,小小的乌泡,通体散发着诱人的鲜红,摘一颗,直接送入口中,牙齿和乌泡只那么轻轻一磕,香甜中带着微微的酸瞬间浸润着舌尖上的每一个味蕾,满足着我们贫脊的胃口。
刺凤子,映山红,乌泡的采摘时间都较短,到了夏秋,就开始采摘空虫制,苦句子,鸡桃子,黑牛角等等野山果,供我们尽情享用。
夏天,带给我们最大乐趣的当然是水,可以说,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基本和水有关,几十个小孩泡在水里,学游泳,潜水摸鱼,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隔三岔五跟着大人到河里去捞水草,抓螃蟹。正午太阳如火烤,提着桶子到田里捧泥鳅,暴雨后,随大人到小溪里网鱼虾。
夏天晚上纳凉,应该是生产队最热闹,最休闲,最亲情的时候,一到傍晚,我们一众小孩把家里粗糙的,长短高低不一的木凳子搬到塘埂上,条件好的有即可以坐又可以躺的长竹凳,小孩们尽情的疯,大人们则利用难得的休息,交流彼此庄稼种植的技术以及收成。
小时候的冬天很冷很冷,早上起来,屋檐上总会吊着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冰柱。冰柱是我们的零食,敲一根下来,虽然脏,虽然无味,也会时不时含在嘴里嗦一口。池塘里厚厚的冰块,敲一片,然后在上面用稻杆吹个小孔,用稻草提着,直到融化。当然,冰块在给我们带来欢乐的同时,也会小小的惩罚我们,当我们的手被冻得通红刺痛的时候,我们首先选择烤火,结果是更痛,放到腋下夹着也痛,最好的办法是塞入口中,才会慢慢减缓疼痛。
除此之外,我们的游戏菜单里还有老鹰抓小鸡,跳绳,跳房子,抛布包,钻中日美,打纸炮,抓小偷,丢手绢等等。那时,我们爬山䠀水基本是赤脚,难免会被扎伤,割破,甚至把脚指甲整块踢去,被蜜蜂蜇,毒虫叮,虽然条件艰苦,但是我们的欢乐却无处不在,随手拈来,带给了我们美妙的回忆。
现在的小孩,一个手机足已满足他们的童年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手机是丰富多彩,诱惑多多,于我看来,却是简单枯燥。
祖居,老房子,土砖屋,随着经济的快速增长,人口的外迁,逐渐消失了。不管住在哪个大都市,不管名誉地位如何,留在那里的只是躯壳,而魂魄,永远驻守在只住了九年半的老房子,这里的每一寸热土,都留下了童年度量的脚步,愉悦了童年的身心,丰富了童年的记忆,所以,我的根,在这里,我的爱,亦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