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接到大表姐的电话,知她又闷念,叙了半个小时。
我夜里想起她来,也睡不着了,一些往事涌上心头,必得做一记录作罢。
大表姐名桂兰,我从小就叫她桂兰姐。我表姐众多,姑家三个,姨家五个,说起来最近最亲的就是我桂兰姐。
她是我很崇拜的人,偶像级别。除了长相好看,还因为她会说话能顶事。姑妈家大事小情,你来我往,大都桂兰姐扛着,其他的表姐还小,表哥则在读书。
她结婚的时候,我一直想,这个憨憨的男人可真有福,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又嘴一份手一份的,太沾光了。
事实也是如此,我这表姐夫尽管憨下去,桂兰姐便又开启了另一家人的里外操持。好在她也不怕操持。这是她的强项,说话抓理,办事公道,有亲有近,又能吃苦。
我仿佛是她最小的妹妹,从小对我万般呵护,其他表姐也是,但大姐格外的亲。
不知道我几岁的时候,大概两三岁吧,曾经在夜里哭着喊着要回家,闹腾不休,说什么也不在姑妈家住了,桂兰姐便和二表姐一起送我回去。黑漆漆的夜里,一条羊肠小道,她俩深一脚浅一脚将我抱回了家。没有她俩,姑妈胆小断不肯送我的,还是桂兰姐心疼我。长大后,表姐们多次拿这事取笑嗔怪我,我只有赫然一笑。
桂兰姐结婚后也不远,虽然尽管免不了怅然若失,那感觉有点像贾宝玉失了林妹妹,可还能在每年春节后去拜访她,吃她做的饭。走姐姐家是兴冲冲的事,谁也不约,只和我小哥哥(表哥)一起,她最疼我俩,总是拿最好吃的招待我们。所以那一天真是快乐又幸福。
桂兰姐的日子并不平顺,她有了孩子后,孩子常常闹症候,姑娘婆子的请到家里来,烧香磕头。我是怕的。记得有一回冒失地闯进她供着菩萨的偏屋里,恐了一大跳,赶紧退出来。
因为年龄差距大,她有什么心事是不跟我说的,只是感觉亲。骨子里的。她对我父亲也好,“舅”啊“舅”的特别尊敬,父亲一样的对待。我父亲病后,她听说穿棉裤护腿好,紧麻溜地赶出来新里新表新棉花的棉裤送来。后来猜摸着棉垫子垫在身子底下吸汗透气,又做了好几条小褥子,用包袱裹着捎来,都是旧被面改的,软和舒服。
她并不富贵,这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孝敬心。(哭)对于父亲来说,这又何尝不是最好的最贴心的关怀。
她是很小就没了父亲,舅便如父一般照料接济,她深记着这份情。
父亲去世后,她便不大常来。当了奶奶更加脱不开身。
多年往后,都各自忙活着忙不迭的生活,来往少了,几年才能见上一面,只有电话联系,闷了打个电话聊会儿也就解了。每回都是她打,我天天充实得脚不沾地,少有闲暇,也想不起来谁,一心在画上。
表姐有一男一女,都懂事听话,姐夫一辈子对她言听计从,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挂的。倒是我多不平安,让她总放不下心来,时常说着说着就哭了。她是太心疼我挂牵我。
她也想我妈,她们才相差十多岁,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相处了大半辈子,爱屋及乌,妗子(舅妈)已仅次于舅,也是世间仅存的一个老人了。今年年前说啥也要在年后来看看,结果疫情一来都不能出门,也就只有等待。
我盼着她来或者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