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这一个月是实习,倒不如说是逃离。 住的地方是一个青旅,每天会来不一样的人,每天又都会有人离开,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故事。
一
刚来那会儿,好像是怀着要勇闯天涯的抱负,一副必胜的态势。
今天,当我回头来看这一个月的颠沛流离时,却早就没了往日的激情。
昨天,洗漱间,来了一位送外卖的大叔。看到叔戳着烟,木讷地坐在那里,一脸沧桑。 当他说到他月入一万时,我简直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送外卖是个辛苦活儿,得熟路,每天风吹日晒的。尤其是这帝都的冬天,刚出去时看到一群外卖大叔在某高校围墙外等待前来取餐的学子,那寒风,甚是刺骨。
那大叔抽完烟,吐完雾后来跟我说,小伙子,好好读书吧,将来别干我们这行。我眼泪已备好,谁有不懂这个道理呢。
之前有个新闻,好像是说一日三餐全靠外卖的27岁姑娘因此吃出了高血脂。突然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碎片化时间交给了那几个外卖平台。
人生吃饭艰难,总会有一些苦需要人扛。怕一说破了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心酸。
二
那天去理发店剪发,第一次去那家店,一个小个子哥哥接待了我。我跟他说,我第一次来。
等我坐在镜子面前,他说,你是武汉那边的吧。我说,算是吧,在旁边。 我顿时忍不住想哭。原谅我的泪点有点低,来这边这么久居然能遇到异乡人。
理发过程中,跟他聊了很多。小哥从我家乡对面的小城来这偌大的帝都闯荡,四年有余。聊到最近的实习,又从实习聊到考研,聊到他在江城买的房子。
临到末了,他对我说,你的头发要是再有些光泽就好了,就好做造型了。我回他,我烫一个头发管一年。他来了一句,时间够长。讲真,小哥把头发剪得还不错,看来技术到家。
“你来北京这一个月有没有感冒、发烧什么的?”
“没,我在保定生活了四年,刚来北方那会儿脸上又是起痘痘,又是喉咙痛。水土不服。时间长了也习惯了。”
这是来自两个南方人的对话,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懂吧。
只想说,在北京开发廊赚钱最关键的是练嘴皮子,与小哥的对话甚是愉快。
三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春节的脚步近了,熬夜看窦文涛的《一路书香》,看到他跟一群陕北小孩儿讲王维的这首诗,那些小孩内心的情感让人想哭。
一个7岁的女孩,也是班长,在作文里写到,我想早点赚钱,这样就能和父母在一起了。 外面的人有乡愁,但在家的父母也想念着外面的游子。
大学还未毕业,就不可动摇地来这帝都实习,但每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母亲的问候,恨不得立马回家。
最近有个游戏挺火的,旅行青蛙。某大号这样评论,“‘佛系养蛙’背后,有打发碎片化时间的乐趣,有城市生活的孤独感,或许也有现实的投射。那个聚少离多还没回家的蛙儿子,不正是每一个游子?蛙妈的等待是什么滋味,家中的牵肠挂肚就百倍于此。旅行的青蛙们,要记得回家。”
可蛙妈,你得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至少目前是这样。如果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不想回家? 我想那一定是遇见。
在外面,你可以遇见人来人往,可以遇见出轨的张姐,遇见倒卖苹果X手机的愣头青,遇见大大咧咧的东北妇人,遇见直播致富的年轻姑娘,以及那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当每天坐着班车经过裤衩大厦的立交桥时,看那灯火通明,看那远处天边红星闪闪,我明白,当有的人躺在床上沐浴朝阳时,有的人已经完成了一本书的阅读。在这里,你会遇到很多比你还努力的人。
我想,如果能继续,宁愿不要安逸和温暖,也要在年轻的时候,待在一个大城市。
四
为什么那个理发小哥能练就一口嘴皮子,为什么那个抽烟大叔能月入上万,不是他们愿意多努力,而是他们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们,懂得了爱拼才会赢。
始终相信,如果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去过最美的地方,看过最美的风景,看到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它会给你不一样的价值观,告诉你,这世上,不只有一种活法。
开路虎的人都在努力换宾利,开奇瑞的人总在拼命省油;买了房子的总想再买几套,没买房子的总想房价会降;业绩好的员工总想再学习,没业绩的员工总想怎么混。
有的人说,我在十八线县城活得其实也挺好的,比一线城市慢些,但充实。这并没有什么错,只是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罢了。 自然有的人选择安静地老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自然有的人选择拼命创造价值。
但,要想在某个角落,有一盏落地灯为你而留,唯有努力,才有资格享受那盏灯带给你的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