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次酒醉三天。醉一次怅然若失一次。
我好久没写过情怀了。我和朋友谈情怀,他们觉得我一定喝大了。所以原来情怀,只可意会。
可是意会,大多也是通过表达。表达最好的介质,还是语言。原来不是情怀的错。是我,是我没能将感觉说出一二。那种感觉,我在张爱玲的十八春里见过,在萧红的呼兰河传里见过。在三毛的雨季不再来里见过……
前几天看影帝黄渤的新作《记忆大师》,影片里黄渤扮演的是一个感情失意的知名作家。在被卷入凶杀案后被关入收押房。
房间里另一名嫌疑人问黄渤因为什么被抓。黄渤恶狠狠的说,杀人。嫌疑人说,不可能,我见过杀人犯,你不是,你眼睛里没有那种东西。
彼时黄渤侧着脸,对着屏幕。我看到的是一个历经岁月,沥净人生,诗书字词皆深邃于内的文字工作者。那深刻的眼神像一把笔直锋利的剑直插我心。
我侧过头对一旁的赵先生说,我就要成为这样的文字工作者。
赵先生点点头,说,好。
赵先生一直很相信我。知道我喜欢看书,总是问我缺什么书,想看什么书了,买给我。我激动的一气说了七八本他也照买。
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看书,自认为懂得的去研究所谓文学。但是越来越的,我发现我看的越多,懂的越少。看的越多,越无法自拔的自责。
我对赵先生说,对不起你的书,我看过再多也写不出萧红那样的文字。我的才华,不衬野心。
赵先生不答茬,只是总对我说,你一定要出本书的吧,我至少帮你出一本。
我笑笑,说,写字是我的事,怎么要你帮,就这样过去了。
他不回答,我知道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像我在高中的那些学弟学妹,快高考了,然后担心的问我,姐,我的成绩,不够高。怎么办。
我也没法回答,因为,成绩是你自己的事。那么同样,想写作,再心急也没用,那是我自己的事。
所以尽管才华不衬野心,才要更热烈的生活。
读书日那天,看见怀左同学的文章写萧红。点开文章,才读了一段,我便觉恍若隔世。读萧红,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从前囫囵般的读了不少东西,但真正懂的却寥寥无几。
印象里,对萧红的印象和大多数人一样,这是个不幸的女人。现在想来当然觉得这种判断过分片面。所以从网上找来她的作品,再看了一些。
在那些醉酒的夜晚,我常常有想哭的冲动。为她的才华,为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命运,为我自己。
是山吗,是山你就高高的,是河吗,是河你就长长的。 萧红
我不禁想起她曾说过的许多落寞的话:筋骨若疼的厉害,皮肤流点血,也就麻木不觉了。
就是这样一个号称所有不幸只因为自己是一个女人的历尽艰辛的人仍然告诫人们,是山就高,是河你便长长的。
作为一个作家,她无疑是成功的。作为一个女人,她无疑是生活的痛苦艰难可以算是失败的。
可是她常怀期待,常怀渴望。
看过汤唯演的王佳芝,再不信有别人可以那么美。看过汤唯演的萧红,我对萧红的心疼又添十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依然热烈的生活着。
著名学者林贤治在被提问为何写作《漂泊者萧红》时,他这样回答。
为什么写《漂泊者萧红》?我想通过萧红,揭示“自由”的悲剧困境,彰显一种自由意识,无论是在文学,还是更广阔的人生中。
自由对于一个渴望自由的人是那么重要。这让我想起另一个人物,斯特里克兰。
毛姆笔下的斯特里克兰,淋漓尽致,落魄困顿,潦倒十分,仍然不忘了追逐梦想,自由,艺术。
看吧,每一个人都是热烈的活着。即使穷困潦倒,即使心力交瘁。即使山高路远,也相信还有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并不非常遥远。你可能在此之前,见过那些为了奔跑而路遥马亡的行人,你可能在此之前,见过那些中途挫败回头向你招手言说回去吧的人。但在此之前,你一定没见过海阔天空的太阳。它可能是十分橘黄色的,像烤冷面里的鸡蛋没有散黄儿,它也可能是粉红色的,像极了睡梦中朦胧醒来姑娘的脸,嫩嫩的透着红晕。所以你没见过,所以,你真的不期待吗?
我曾坐在异乡的公车上,看哪怕每隔一分钟都不同的太阳,阳光刺眼,我听见首悠扬的曲子,就忘怀所有。忘怀我的挫败,对文字的羞涩,拮据。忘怀了那些不美好,剩下的就只有,热烈的生活了。
这在萧红的话说来是:我的胸中积满了沙石,因此我所想望着的,只是旷野,高山,和飞鸟。
飞鸟啊,你可能听见,我在热烈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