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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院子里落叶时,发现水泥地上有一小块青苔。在水泥地面凹进去的小坑里,有些许的尘土,青苔仿佛找到了生存之地,生得厚重而静谧,随地势起伏,一抹绿意将毫无生机的水泥地点缀着,在老旧的院子里生长,使得院子更有幽深沉寂之感。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青苔柔软温润,尘土清新湿润,果然青苔是善于储藏水份的。
柔柔软软的青苔生命力却是那样的旺盛。我未曾留意它何时生长于此的?或许没多久或许好多年了。当我的扫把轻轻划过它们的时候,还未曾想到水泥地上还能生长出植物。青苔也是植物吧?细微地生命力强悍的植物。只是像一片树叶大小的青苔,却将我吸引住了,我蹲在水泥地上,任凭落叶洒落,兀自安然。
片刻,阳光越过树阴映照青苔之上,青苔霎时明绿。绿与光的交映,青翠与水泥地的灰色交错,深深浅浅的光芒若梨涡,浅笑岁月如梭,那些途经了的沧海桑田。
阳光点亮青苔的刹那间,也点亮了我的双眸,一叶大小的青苔,在我眼里竟如同碧潭深影,令人震撼。只是,这心里的绿漫漫延伸,脑海里印现出老家的稻床之上,斑斑点点的青苔,这些年竟连成了一大片。许是父亲母亲年迈,这些年晒的稻谷越来越少,除了每日必经之径,稻床到底让青苔绿藓繁衍生息了。青苔越长越多,父亲母亲的世界越退越少,不觉就有了心酸,却无法抗拒岁月如梭。
何止我们的稻床,久无人居的荒院越来越多,真真是野草青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游子的心里也如这村庄般荒芜了……
而今在我小院里发现这小块青苔,让我觉得毫无荒芜之态。“我无古菱花,照此真宰心”便姑且将这乡愁思绪深埋,任时光点苍苔,湮灭一切古往今来。
唐朝诗人齐己诗作《扫地》:“日日扫复洒,不容纤物侵。敢望来客口,道似主人心。蚁过光中少,苔 依 润处深。门 前亦如此,一径入疏 译 注。”
亦如黛玉那日暗吟《西厢记》中,“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将她自怜自艾之情境深印。听蒋勋说起《红楼梦》里的西芳寺,又名苔寺,青苔就变成一种美学。看斑驳石块上青苔在生长,只一株青苔就连通了古今。时光仿佛并无流走,青苔是古朴、空灵、幽深的,它把生命最古秀苍茫印迹在石板深院之中。
我形容不出青苔之美,大概只有那句“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才能将青苔的姿态完美的形容。青苔不只生长在地面上,级级青阶、墙壁之侧、屋顶之上、山间林中……让它忘却时间、空间,它的生命仿佛是流动的,被一种永恒的寂寥所覆盖,沉眠如沧海瞬息似桑田。
青苔又名“昨叶”、“昔邪”,每一个字都在浑然一体着它的沧桑与落旧,淳朴才最是雅致人心的。
青苔喜欢依湿而生,在被遗忘的时间空间里,悄然无声的生长。它们大多生于阵旧、幽僻之处,反得天地蕴藏。
见青苔不觉就感觉到时间慢了下来,扑面而来的古朴就漫溯了时光;青翠、斑斓、静谧,让人的心静了下来,忘却了苦恼。
远古而来的风,轻抚苔藓,我与青苔都立于小院里,不知今日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