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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成为传说

“你看，慕子，那朵星变大了，好大啊，真的好大啊！”木木美说，张开双臂，头极力仰着，长长的红发没有盘起，在身后拖成一条长长的尾巴，好似马尾，更像是红色的流星的尾巴。而她的眼睛，更似闪耀出了强烈的光芒，比天空中任何一颗星星都耀眼的光芒。她说的话，似乎不是在说话，而是在赞美，在歌咏，在用力宣扬什么。

“什么，什么啊！”李慕子左顾右盼，一双眼睛在天空转遍了，可是没有发现木木美所指的那朵星星。天空显得分外安静，有几片不多的云彩，李慕子甚至听见了云朵和空气摩擦的声音。可是天空就是没有木木美说的那朵星星！天空的星星秩序绽开着，随着时间交替变大，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可是就是没有发现一朵“好大，好大”的星星。

“明明就有啊，慕子！你难道就没有看见吗？！你真的没有看见吗？！就在天空正上方啊，就在天空正中央啊，就在我们的头顶啊，就在你我的头顶啊！我的目光都指引了你啊，你怎么就是没有看见啊！”木木美说，李慕子的头已经是和她一样的角度，可是木木美嫌李慕子视角不对，两手用力托起李慕子的头，李慕子差点仰过去。

“干嘛啊！又不是杀头！”

“就在上面，你居然没有看见，真有你的！”木木美说，手臂笔直地伸起，眼睛却看着李慕子，那眼神，无异于看一个蠢货，看一个呆子，看一个傻帽。

“明明没有啊！”李慕子视野放宽，注意力却集中在木木美说的地方，那地方应该是天空的圆心，如果天空是一个圆的话。可是天空正中央只有一颗如绿豆大小的星星，散发着诱人的紫光。李慕子恍然才发现那是天空中唯一一颗紫色的星星。天空中的星星五彩纷呈，大红大绿明黄都有，李慕子甚至发现几颗灰色的星星。可是紫色的星星就那么一颗，而且小小的，宛若绿豆，哪里有什么好大好大的星星啊！

“就在上面，你个蠢货！”木木美说，用手掌拍了一下李慕子的后背，那颗星星似乎要李慕子躺在地上才能看见。

“没有啊，就是那颗吗，很小啊，虽然在不断变大，其实也很小了，最大的时候也不过一指宽了。哪里有什么很大很大的星星啊！”李慕子无意显摆自己的高明，他只是实事求是。

“就是上面啊，就在那里啊，你怎么就是没看见啊，你个呆子！你出门忘带眼镜了吗？！”木木美说，不仅说了李慕子的呆，还说出来他呆笨的理由。一切都似乎合情合理。

“我不是呆子！”李慕子有些不满，但是两人之间确实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再说了，我视力好着呢，从来不戴眼镜，过去不戴，将来也不会戴的，我可以在七八米远的地方分清楚是一根头发丝还是两根头发丝。”

“那你怎么没有看见啊，就在哪里，傻子都看得分明的，您就是一位傻帽，李先生！”木木美说，对那朵星星的兴趣丝毫不减，只是不再看那颗星星了。李慕子的状态似乎比那颗星星更容易让人关注，更容易让人有话说。

“明明就没有啊，明明就是没有啊，你怎么硬是说有呢！”李慕子说，自己在脑子里分析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像从来没使用过人脑的动物似的：“就是那颗紫色的星星吗？”

“对啊，就是那颗紫色的星星啊！”木木美说，仿佛明白了什么，可只是更加糊涂。两人看见的明明就是一颗星星，为什么看见的大小不同呢！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天空中，正中央那颗，唯一的一颗紫色的星星吗，你说的就是那颗吗？！我都不敢确定了！”李慕子说，语气既肯定又否定，既怀疑又相信。

“对啊，就是那颗啊，唯一的一颗紫色的星星啊！”木木美说。、

明明在地球上，怎么感觉进入了一个虚幻的时空。外星人是有的，可是要折叠时空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怎么回事！

“两头蠢猪！”一个声音从身后的草堆里传来，有二十米左右，声音有些沧桑，但是还是分辨得出来只有三十多岁。木木美一听脸色就变了。“别理他们了，亲爱的，真是两头蠢猪！”木木美听着，恨不得爬起来上去就是两脚。“这里的星空是不一样的，不同的人看见的是不同的星空，星星的大小不同，甚至星星的位置都会有稍微的偏差。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星星的颜色。所以，你们只有靠颜色去确认是不是在看同一颗星星。”那个沧桑的声音说。

李慕子心里有十万个问号，这样的事情，如何解释得通啊，没有科学根据啊！

“那……先生！！”木木美放下自己心头的怒火，说：“有没有看见的是同一颗星星，我是说位置啊，还有星星的大小，会不会有一样的呢，我是说如果！”

“还说我是傻帽呢！……”李慕子说，木木美却捏了一下他的腰，说：“闭嘴！”

“还真有可能啊！”那个声音说。

“还真有啊！”李慕子和木木美异口同声地说，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次。

“第一对看见的大小和位置一样的是梁山泊与祝英台。”那个女人的声音说。女人似乎更不以为他们是傻帽。

“那不是传说吗？”李慕子纳闷。

“梁山伯和祝英台也不是在重庆啊！”木木美赶紧接着。

“都是传说，都是传说而已，仅仅都是传说而已。”那个沧桑的声音说：“但是看见同一种颜色的人都是恋人，处在热恋之中，而看见同一个位置的星星的恋人，会终成正果。”那个沧桑的声音。

“那我们……”木木美说，转过头去，草丛阴森，有的地方还有半人高，但是远远望去，茫茫几里地，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李慕子和木木美。

“真是怪了！”

“不会真的见鬼了吧，林美！”李慕子看着后面说。

“少鬼扯！这半夜三更的荒芜草地！”木木美说：“你看见的那颗紫星在什么位置，慕子？”

“就在天空正中央啊，就在正中央！”

“我是说具体位置，具体！那个神经病不是说会有稍许的偏差吗，或许只会差了一点点呢，你说具体点！”木木美看看天空，可是她自己都无法把那个位置表达清楚，再看着李慕子的眼睛，似乎李慕子的眼里有答案。

“上学的时候不是学过平面函数吗？！像天空这样的半球形空间是怎么确定坐标的，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这个的！”李慕子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天空，无异于一个天文学家。

“你问我？？！”木木美用拳头捶李慕子的肩膀，说：“你什么都知道，这样的问题，你还问我？？！你想说笑吗，慕子？！”

“看着这天空。看着这天空……我只是担心，我们多半看到的是同一颗星星，但是并不在一个位置，不是在一个位置。你有你的位置，我有我的位置。我们来自不同的时空，而我们终将也成为不同的时空。或许……或许也会成为一个传说，一个发生在都市的传说，一个终将被人遗忘的传说，一个或许连以后你我的子女都不会记清的传说。”李慕子说，盯着紫星，那颗星是在变大，可是星心似乎移动了一下，一小下，不经意的一下。

“怎么可能呢，慕子！”木木美说，本来是想温柔的笑笑，可是却变成了冷笑，说：“慕子，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木木美抱着李慕子的肩膀，手指却变成了抓握，木木美似乎拿着一个握力计在测量自己的握力。

“我们还有多久啊？！我们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我们已经开始这么久了，好多个月啦，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我爱过你，心疼过你，珍惜过你，为你付出过，为你担忧过，为你焦心过，为你疯狂过，为你欲死欲活，为你超越时空。可是你我之间，必然会结束的，不会太久了，不会太久了！”李慕子说，低下头，什么也不想看，却见两只蚂蚁在自己的裤裆爬。本来已经够烦了，还来这么恶心的蚂蚁！！

“慕子，你说一辈子有多长？”木木美说，她看见李慕子在望远处的灯火，她也跟着望向远处的灯火。

“应该比瞬间稍微长一点吧！”李慕子说，看着头顶的那颗紫星，紫星的大小基本上保持不变了，只是光芒更加耀眼，是刺眼还是耀眼啊？！他知道自己和木木美看见的是不一样的，所以没有表达出来，只是呆呆地望着。

“我们还没有真正去过海滩呢！！你的卧室里不是有沙滩吗，还有海浪，椰树，还有永远只有那么几片云朵的天空，你一定很想真的去海边吧，等我们以后，等我们以后，等我们以后结了婚，我们就去海边度蜜月吧，然后我们拍几百张结婚合影留念，然后我们一起在沙滩上写诗，虽然我一点都不会写诗，我会尽力的。我们一起在海边的夜空下数星星好不好！这里的星空一点都不美妙，阴气森森的，感觉是死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去一个敞亮光明的地方，像天堂一样的地方，像仙境一样的地方。好不好？我们就去那么一个地方吧，好吗？！”木木美说，过分的担忧已经使她泪水在眼里打转，可是说话的声音语气依然平静，感觉只是叫李慕子起床吃早餐的样子。

“你看啊！”李慕子抬头看着，他知道木木美也会看的，只要他这么说，李慕子接着说：“我们第一次相遇，就和紫色有关。第一次认识你，你就在浇紫香水阳。紫色？？究竟象征了什么？！紫色，或许是我们之间最重要的东西，而那样东西莫过于爱情。正是因为你我都看见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你我之间才有了爱情。但是我们忽略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正是全部的大部分。紫香水阳的寿命比人更长，但是你不浇水，它就不会开花。这不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一直被我们忽略的最重要的东西。我们不会在一起太久的，因为其实你我之间，有爱，有情，但是没有爱情。这才是最本真的东西。我也是恍然才意识到，这才是最本真的东西！”

“不会的，不会的，慕子！”木木美说，把头放在李慕子的肩膀上，希望借此让他安定，但是她的头却忍不住的颤抖，手无法控制地抓扯，但是她不能让李慕子感觉到，只能抓扯他的衣服。“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会一直的！你不是老是担心老了会一个人吗？！到你老了，当你头发都白了，当你的牙齿都脱落了，当你的背都驼了，当你上楼腿都无力了，当你需要一根拐棍的时候，你到时候就会真的相信，你到时候就会真的相信，你一定会相信的，你会百分之百确信的，你会有个顽强的信念，这个信念植根于你心底，这辈子找了木木美这样一个老婆是没错的，是你不悔的选择，是你值得肯定的选择，是你引以为傲的选择。你就相信我吧，慕子，你就相信我吧！我们不是鸟，不能比翼而飞；我们不是藕，不能成为连理枝。但是我们会成为人间的一对儿，天仙般的一对儿。我们是不完美的，但是我们的爱情是完美的。我们来自不同的时空，但是我们以后，从现在开始以后的一百年，会拥有同一个时空的。相信我吧，相信我吧，慕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掌用力抓，不知道是抓什么，或许想用她那双魔爪抓自己的眼睛，好让自己不流泪。

“你流泪了……”李慕子说，愣愣地转过头来，看着木木美低垂的头，眼皮微闭着，睫毛上却是大颗大颗的泪珠，鼻翼嘴角都是泪水。但是李慕子没有听见她的一声哭泣。

“慕子……”木木美把头往李慕子的肩窝里埋。

“傻瓜！！”李慕子说，用手把她的头发捋顺，然后帮她把泪水揩干，先是眼眶，然后是鼻翼，然后是嘴角，最后再揩了一次眼眶。

“我本来就是傻瓜！你是傻瓜，我是傻瓜，你我都是傻瓜，我和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对傻瓜。为什么傻呢？因为你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傻瓜。”木木美说，嘴角嫣然一笑。

“我想你还是会照顾我到最后，林美！”李慕子第一次感觉自己现实了。

“我当然会照顾你到最后，慕子！”
一首不适合唱给你的情歌（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