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孩子参加讲座。
开始前,投影仪坏了。主讲人说:“对于这个意外,我并不担心,总会有人及时修好或者更换它的。但是我爸爸会很着急。”
我们台下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主讲人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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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主讲人说:“我爸爸呢,早就去世了。但是他的声音一直在我头顶绕来绕去。他总是跟我说:‘不好了,不妙了,所有人都会离开,再也不会有人来请你做讲座了。’”
主讲人说,在以前,他爸爸的那些忧心忡忡的话,总让他恐慌不安,由此他恐慌了大半辈子,就算爸爸不在身边,甚至都已经去世。虽然现在自己都有孙子了,他还是需要刻意去跟自己重复地说“一切都会没事的”,才能把爸爸的声音排解出去,让自己保持镇定和平静。
投影仪很快修好,讲座如常继续。不过说实话,讲座讲的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了,唯独记住了主讲人的爸爸。
我问自己:等我的孩子长大后,我希望萦绕在他心头的是什么样的声音?
如果愿意,二十出头的年纪,我也可以生孩子,可是我不敢。因为对婚姻和家庭的惧怕,对自己性情的排斥和怀疑。那时我总在想,自己生一个孩子,相当于害一条性命,因为不幸福的母亲,只会伤害孩子而不会给他半点滋养,孩子只能继承痛苦和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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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妈的关系,直到上高中时才舒缓一些,因为长期住校,没有了她涨红了的脸、突出的眼珠,不堪的谩骂,还有忽冷忽热起伏不定的情绪波动。跟她,只是存在一些情感上的矛盾牵连。
后来多年,有很多旁观者指责我说:“只能说明你叛逆”、“她毕竟是你妈”……都是一些听起来板板正正的官腔儿,听起来义正言辞,其实都是没有逻辑的风凉话。
不去经历,真的不知道那种经历的痛。大道理我都懂,可是大道理治不了我的噬心蚀骨的痛。
那时我才真正理解那句“能说出来的悲哀,不叫悲哀”。所以特别后悔也特别排斥跟别人聊自己父母的话题。
事实上,没有哪个孩子不愿意和父母关系好好的,毕竟父母是自己安全感和幸福感的唯一来源。
父母就是孩子,因为父母已经被内化到孩子身心。
就像文章开始说的那个主讲人一样,他爸早去世了,可他爸的声音无时不刻不在跟着他。
我也是在后来多年的心理学书籍和咨询中,才慢慢恢复。否则,我内化的声音永远都是来自父亲的“别人会笑话你的,大家都看不起你,你就是这种玩意儿,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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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做什么事情,每发生什么事情,每采取什么行动,“别人笑话你,大家都看不起你,你就是这种玩意儿,你不行”的话,就在心里自己说自己,那个内化的爸爸对我自己的暗示。
为此,我惶恐不安了这小半个人生,敌视排斥了这小半个人生中所有的或长或短停留在我身边的人。
其实,有很多很多人,被内化的父母牵着鼻子走了整个生命,只是不自知,从而陷入恶性循环和因果轮回。
决定要孩子并坚决要自己带的时候就想过,我要确定自己剔除了那些来自父母的负面暗示和声音,不然,我的孩子注定悲哀。
拔个肉刺都能疼的人眼角浸泪,更别提剔除从投胎就深入血液、骨髓的东西。
“治疗”过程相当痛苦,为此我经历很多别人一辈子都可能经历不到的痛苦波动。
一度因为“排异”撑不下去,想就此结束这操蛋的人生。因为实在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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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过来了。事后才想明白,凤凰磐涅,浴火重生,没有哪一个重生是不需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如今,说不上大病痊愈,只能说病灶得以抑制。和内化的那对父母做斗争,一刻都不得轻松。
就像派克所说:“人生苦难重重。心智成熟的旅程相当漫长,我们要去经历一系列艰难乃至痛苦的转变,最终达到自我认知的更高境界。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艰难困苦不算什么,我不后悔过去的艰难困苦,也不排斥要迎接面对的艰难困苦。只是期寄,我能有更成熟的心智,我能有更高的认知境界,我能带给孩子不同的声音。
希望在他长大成年,在我们死去他独自面对人生时,想起我们这对父母,他可以听到我们笃定从容的声音,这个声音能给他温暖,让他感到安全和平静,并帮助他度过各种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