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三班 徐永丽
这一秒前,我对这世界一无所知,不知这一刻又发生了多少惊喜的或悲痛的事,不知有多少人已经从睡梦中惊醒开始了新的一天,直到我被枕边一阵刺耳的闹钟铃声叫醒。我极不情愿地把头从温余的被窝中伸出来,又伸出手胡乱地摸着手机关掉使我厌烦的闹钟,闹铃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然而在此时对它的情感竟然变成完全对立的了。是的,在这样一个清冷寒寂的早晨,我极其不想在宿舍里经过一番小心翼翼地收拾整理后,再次踏上从宿舍到露天电影场的一个人的旅程。
出了宿舍大门,就感觉到一股隐隐的寒气弥漫在空气中,我穿着厚厚的棉袄却冷得直打哆嗦。天还没有完全亮,但宿舍附近的早餐店都开门了。转过街角,街道上很冷清,全然没有了白天的喧嚣,零零星星地可以看到几个行人经过。我看了一眼时间,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手里拿着刚买的牛肉饼边走边吃,在心里回味着昨天学的发音。
“同学,请问文学院的是在这附近住吗?”一位迎面而来的短发阿姨挡住了正在慌忙赶路的我。
“哦,是,文学院的是在这儿住。”这位阿姨真是问对人了,我暗自窃喜。一想到时间比较急,我忙着给她指路。
“不对,阿姨,17级文院的是住在这儿,但其他年级的我不太清楚,不知道您的孩子是不是17级的?”突然想起来她的孩子可能不是17级的……
她显然是有些焦急了,眉头紧皱着,低下头仿佛在想着什么。“这该怎么办呢,她是16级的?”
“阿姨,要不这样吧,我认识的16级学姐都在东区住,东区还在那个方向,我正好要去那边,我带你过去吧!”不知道凭什么判断她的孩子就是一个女生。
“好的,可以,那我就跟你走吧!“
阿姨告诉我她从北门进来的,还问我圣诞节有没有出去玩,我说元旦放假打算出去玩的,随后又向她说明了一下学校元旦放假的事情。说完之后空气中又回到了沉寂,只听得见阿姨气喘吁吁,我顺着喘气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镜表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气流,随即又逐渐消散开来,从她的侧脸望去,脸上泛着红晕,或许是太冷了,也或许是阿姨走了许久有点累了。低下头去,发现她的脚步跨得又快又大,怕耽误了我的时间。
“阿姨,您怎么这么早来学校看您女儿呀?”为了满足好奇心,同时又为了避免出现与她无话可说的尴尬处境,我便问她。
“这两天我们单位不休假,元旦放假我又没时间来看她,所以我就趁一大早来看看她。”
这是一位母亲积攒了许久的想念与关怀,或许她只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她的孩子,或者是三个月,但她想看看女儿,看看她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吃没吃饱,棉衣还御寒吗,她就这样来了,也没有刻意准备什么,只是带了一些女儿爱吃的零食。
“阿姨,学姐应该是住在东区,但具体东区几栋,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东区那边我也不是很熟悉,你要不让她出来接你?”我虽然也很想帮助眼前这位挂念自己孩子的母亲,但也是爱莫能助。
“主要是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听到这句话时,我没有立刻做出回应。“惊喜“这个词被一个母亲说出来,又深沉了几分,分量又重了几分。我突然想到,一个母亲从来或者很少会对她的孩子说“孩子,妈妈想给你一个惊喜”,因为没等这句话说出来,惊喜就已经摆在了我们眼前。然而,我们从小到大在无偿地享受者这些惊喜的同时,却把它们都当作了理所当然。如果是父母之外的亲戚朋友把他们的惊喜呈现在我们眼前时,那时候我们可能会惊喜地惊讶,甚至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他们,再怎么样也会道一句“谢谢”。而母亲呢,我们又给过她的惊喜什么?
可能有些人会问,从小到大,母亲又给了我们多少惊喜?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是这样以为。我的母亲甚至在我和弟弟的生日上也不会给我们买一件期望已久的帅气的变速自行车,漂亮的小书包。但细细回忆着我们成长的历程,她这些年来不会特意在乎什么,却把我们的每一句在不经意间说出的话都放在了心底。也许,放学后她精心准备的你喜欢的饭菜就是她未说出口的惊喜;冬至时她把一件织好的漂亮毛衣悄悄放进你的衣柜就是她未说出口的惊喜;你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她没有告诉你她要来却早早地站在人潮中张望你的身影就是她未说出口的惊喜;在外地上学生活费快要用完时她未事先告知你就在微信上收到了一笔转账也是她未说出口的惊喜……回忆起来,她的惊喜真的数不过来。
我想那位阿姨见到女儿后可能不会向对我说那样对她女儿说:“妈妈一大早赶过来但没有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惊喜,这个词,它奉承着所有带给它主人喜悦与快乐的人,却唯独不包括那个一直在创造惊喜的人。而如果没有她们的惊喜,再大的惊喜也无济于事。
感谢那个清晨,感谢那位“惊喜”的阿姨,从此以后不求她的惊喜,只念她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