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会嘴馋老家的饭菜,印象里爱吃的米粉、年糕、芋包、田螺、茶树菇......这些味道都牢牢记在脑子里,味蕾没有忘记它们。有时候想起,抿两口口水,又咽回去。
我记得看过这么一句话:“什么是最忠实的?不是我们的心,是我们的肠胃。”不管在外面吃过多少美食,最让人诱惑而难忘的还是家乡那些并不起眼的食物。食物,连接着与故乡最清晰的记忆。有时候,我嚷嚷着要回老家,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而没有无法兑现。路途太遥远,交通不方便,没有假期,又或许,是爸爸妈妈已不在老家。
妈妈做的饭菜我百吃不厌,那些味道已经渗透到味觉的每一个细胞里,就像已经建立一个免疫机制,抵抗着外来的“侵略者”(味道)。只是我苦于闷于自己没有遗传到妈妈做饭的天赋,色香味难俱全,不过我在努力。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恋家的孩子,但是我已习惯每天给妈妈打一个电话报个平安,我会很诚实地表达我的情感,妈妈,我想你,我想家。妈妈总是回应,我也想我的宝贝们。没错,自从结婚以后,她就从“宝贝”变成了“宝贝们”。“好好工作,等妈妈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们,给你们做好吃的。"一提到好吃的,我就开始浮想联翩,妈妈拿手的菜有哪些?几乎都很拿手。我最喜欢的有哪些?酸萝卜炒大肠、红烧鸡爪、凉拌空心菜、虎皮尖椒、梅菜红烧肉、萝卜排骨汤、煮米粉、炖猪肚......还有妈妈做的各种腊货。每一次离开家,妈妈都会往我的行李箱里塞我爱吃的干货,并且嘱咐我要如何存放,如何炒得更美味。
每一次回家,妈妈总会提前问我想吃什么,其实妈妈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喜欢吃什么,她只是喜欢听我说而已。
也许在天刚亮的时候,妈妈便会起床买菜。近来妈妈的记忆不如从前,她开始用清单的方式记录要买的菜和菜单,一笔一划饱含着妈妈的用心。如果我是中午到家,妈妈便要起得更早,因为她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上她做的饭菜。倘若是下午到家,妈妈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买菜、洗菜、切菜、备菜,然后边准备边跑到客厅里看时钟,心里默数着我回家的时辰,有时候不放心,还会一个电话接一个的打,“到机场了没有?东西多不多?”“有没有晚点?”“登机了吗?”“下飞机了吗?”“妈妈准备了******,你们还有想吃的吗?”
我还能想象,妈妈在买菜的路上遇见熟人,一定会提起“我女儿和女婿今天回来,买菜做饭哩!”,或者她碰到别人弄新的菜样,她一定会虚心求教,然后开心地说:“说不定我女儿和女婿会喜欢,我来学好做给他们吃。”我也能想到,她在熟悉的湖南商贩那里买菜,一定会叨叨“有新进的菜吗?我要挑最新鲜的。”待商贩问“家里来客人啦?”妈妈一定会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女儿和女婿今天回来呢。”对妈妈来说,孩子们回家了,吃上一顿丰盛美味的饭,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而爸爸通常是辅助妈妈,等着妈妈发号施令。在妈妈买菜的时候,他会做好家里的后勤工作,扫地、拖地,然后洗好水果,摆成好看的形状。在收到我“快到家了。”的短信,爸爸便会早早地下楼,站在大门口或者走到路边来接我们。爸爸仍然是大力士,扛着我的行李箱一口气上三楼,只是每见一面,会发现爸爸的头发又白了一些,少了一些。
回到家,桌上已摆满菜,连位置都已安排好,在我和脑残叔的面前摆着的都是我们喜欢吃的菜。洗洗手便开吃,爸爸妈妈欢喜地看着我和脑残叔,给我们夹菜,试问味道怎样?回答很好,这才拿起筷子,大家举杯,先为妈妈的辛苦干杯。一张四人的餐桌,平时只有两个人,现在,一家人终于坐在一起吃饭了。吃着聊着,其乐融融。
一顿饭,饱含着父母的等待,饱含着父母的寄托,更饱含着父母对子女毫无保留心甘情愿的奉献。试想我们今年三十岁,父母六十岁,每年我们只能回家一次,和父母在一起呆七天,假设父母能活到一百岁,那么,我们与父母在一起吃饭(中餐和晚餐)的次数是五百六十次,这五百六十次里还有着这样那样的突发情况。每一次与父母的相聚都显得珍贵,每一次和父母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光都让我倍感珍惜。
慢慢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很熟练地做饭炒菜,也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厨房,爱上关乎厨房的一切,精心点缀装饰每一个角落,收集各色的玻璃杯和碗具......在每一个朦胧的清晨和一个落日的黄昏,在锅碗瓢盆间做一桌菜,煮一锅汤。我还没有学到妈妈精湛高超的厨艺,也许她的手艺会在我这一棒里渐渐变味,但我更希望最终会融合甚至改良,因为我会加倍努力继承这些味道。
如果用一种声音来形容家的感觉,会是什么呢?钥匙开门的咔嚓声,收音机里播放节目的声音?洗衣机里翻转衣物的声音?拖鞋踢踏地板声?水龙喷头洒水声?也许这些都不如切菜剁肉的咚咚声,洗菜摘菜的哗哗声,淋下油锅的滋滋声,还有饭桌上谈笑风声来得真实吧。这个时候,连满身的油烟味都不那么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