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对学生说到“剃头的挑子一头热”时,他们居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费了半天口舌,他们还是不知所云。剃头的挑子,我当然很熟悉。因为我小时候,很“向往剃头的挑子”——喜欢当理发师。这主要受父亲的影响,父亲常说:“剃头这活好(那时不兴叫理发师),再伟大的头也能去摸一摸,而且风不吹,雨不淋。”并叫我长大后去当理发师。
所以,我在小时就经常在理发师旁看他们理发,喜欢听那“夹夹夹”的推子声和剪子声。回到家后,我就把小猫抱来,剪过来,剪过去。有一次,还给邻居家的小孩理发,故意把剪子弄得“夹夹夹”地响。
我每次理发,都聚精会神地从镜子里看理发师怎样工作。有一次,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给自己理发,她是刚刚学艺的,动作很慢,但很认真地在我的头上摸来摸去,摸了个把小时。也许是我也处于青春萌发时期,觉得一个女孩子在头上摸来摸去很受用,那种感觉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记得洗头水很烫,我叫了一声“烫”。那女孩子歉意地笑了笑。我认为,她的笑非常美,当天晚上,我居然又梦见了她。那是我第一次做那种很美很美的梦。一个月后,我再去那个理发店找她理发时,她却不在了。让我怅然许久。我想,这种单相思,也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吧。我也体会到,“剃头的挑子一头热”是一种心灵的折磨!
后来,我参加了煤矿工作,因为下井很累、很脏,每一次从理发店门口过时总是羡慕地往里看一看,觉得穿着白大褂,在窗明几净的屋子里一边轻言细语地和顾客聊着,一边工作着,那真是一种享受!后来,鬼使神差的,我当上了老师,但我的理发师之梦仍旧依然不醒。记得,我还向原六十六的一个理发师龙师傅提出要拜他为师。龙师傅只是笑一笑,未知可否。我想,这也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吧。
人的一生,不知有多少“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但有一头热,总比两头都凉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