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1)
整个壕沿屯,整个十二马架子村,整个镇里,没有谁不知道柳叶儿。男人一边垂涎三尺,痒痒挠挠,骨子里巴不得能有跟她单独接触的机会,一边从骨子里瞧不起她,用男人的方式话里话外埋汰她贬损她。女人只要看见她影儿,开始戒备自家爷们,上一眼下一眼看他在她面前有没有异常举动。她们无一不拿她作为反面教材教育自己的下一代。男孩子淘气不听话,红头胀脸,淌汗擦得魂儿画的,当妈的上前一巴掌,
“就是不听话!不要命的淘!看着点儿的,将来给你说个像柳叶儿那样的媳妇!让你成倒霉蛋。”
女孩子放学不学习,扔下书包东一趟西一趟,有的聚在当院玩起没完,当妈的准在屋里高喊一声。
“还玩!还不写作业!”
孩子怯生生进屋,照头“啪”一巴掌,
“姑娘家贼胆子!专不干正经事!将来准跟柳叶儿一样一样的!丢人现眼吧。”
柳叶儿就像每家园子里长出的上了化肥长得最好的那棵大洋葱,白儿深叶儿绿,水水灵灵,楚楚动人。一米七十多的个儿,肩宽臀圆腿长,大骨架,天生白净,不管哪件衣裳,只要她一上身,立马不一样。尖头锹一样的脸大大方方,下颚尖尖出来。大眼睛从来都粘着假睫毛,一笑准倒进旁边人的怀里。
只是她说话嗓子尖,竟喊着说,尤其是喝完酒以后,烟一夹起来,谈论起当下,最数她声高,乱截话,风头不压住别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