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觉得写信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对于写给菁的这封信,我有着诸多懊悔。
被婉拒的日子我常围绕这封信思考。
是否我的语句斟酌不够柔美?感情表达不够奔放?还是我的标点符号驾驭的不够野性?
若初见相赠的是一首小诗,是否又能为这份情愫倾注些许的美好?
收起万般意绪,我随意坐在操场边角的台阶上,渴盼浸染这故事伊始的地方。时隔六年,斑驳的树影恍如昨日。耳边的丝绦无心曼舞,荡起沉默的风声。
我决意品着惠风捎来的片刻优雅,再去窥探一下压在宫殿深处的信。
窥探的过程是漫长的,卷杂着惊讶与疲惫。
这种在记忆堆中扒东西的体验如堕雾中,并不比挖煤好受。更何况鲜有人能战胜此定律:在你希望找寻到身边某个触手可及的东西的时候,它往往不会自己送出来。
信的大部分内容仍无法记起。究其根由,想来还可能是与海马体的审美不符。被以同样的方式,婉拒了这段略乏美感的素材。
忆起全文稍显困难,却非毫无收获。
我掠来了信中较为关键的两句话。先说我相对较满意的一句。
我说:“时间就像流沙,而我想把见到你的每一个瞬间,都珍藏在盛流沙的纤瓶中,置于目光所及之处,任她随时间而动。”
琢磨这句话的时候,我又捕捉到了些东西,应该是当初阿鑫传达给我的。说菁当时阅过信后,顿觉是我在满分作文中抄录送她的,抛下了诚意不够四个字, 再无其他。
而我对诚意不够的推测是,你可以走(GUN第三声)了。
暂不论菁的话语是否为推托之词,起码是暗里抬了一手我当年的作文水平,可是有两把锤子的。只可惜锤的有那么点偏,未中佳人心。
事实是我当年的作文分数惨不忍睹,一般保持在40-45分之间。这个分数被年华正盛的我视为“怀才不遇”。此时细想,着实没什么毛病。我十六岁的作文水平,不过是具穿绸裹缎的骷髅罢了。
忆起的另一句是:“如果你答应我,就在这书信的末尾画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吧。若不答应,就不用回信了。”
满满的摩羯座玻璃心口吻。整篇的款款深情,但毁这一句。
收到回信自然是不可能的。硬要为此举圆一下的话,姑且认为是菁的画画姿势尚有欠缺,而菁又是处女座,故不愿回一个没有瑕疵的笑脸给我。
虽对信有诸多遗憾与懊悔,我仍庆幸自己的跨出。十六岁的微风从不为谁停留。关于这封信的所有念想,也将随时光漫入秋水,不再撤回。
河城的秋,也该嗅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