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青县街头吃过价格感人的早餐,豆浆、油条、包子,虽然价格不低,然而足可解内地客米面之嗜。今天的目的是青海省囊谦县,全程570公里,一路不停就需要10小时30多分钟,加上路途停留,行程非常紧张。为躲避拥堵,之前起早穿越东达山,这一次为了赶路,又要披星戴月进囊谦。
7点半驱车出城,陪伴我们的就是一段破路,但是不知为何,却洒了水,因此虽然颠簸却不尘土飞扬。城区路口的气氛稍显得诡异,路口有三两个的警察,却并未上路值勤也不指挥,还有一些貌似机关人员,看起来若无其事地站在路口。看着出城的车辆,他们的眼神扫过,不甚关注,但也并不漠然。
出城,就是草原。 早晨的气息真是迷人,朵朵白云挂在天穹,牦牛散布草原,点点亮白的蒙古包 ,不,应该是藏包才对,在青绿的草原深处显得醒目亮眼。藏包旁已升起袅袅炊烟,好似漂浮在草原上的云,辽阔 、娴静。
草原上的G317上,人车很少,除了偶尔见到一辆早发的旅游车外,似乎草原上只有我们一辆车才悠闲的踱步。走到拉西村的比吉拉卡河谷观景台,正前方层云如鳞,阳光从鳞片的缝隙间泄下,投射出万道光芒。布加雪山群峰上积雪皑皑,像是一队藏族卓玛,手捧哈达,要献给远道的客人。这里是安吾拉山口,海拔有5089米,早晨的山口凉风习习。想想洛阳正是37度的高温天气,这次的高原之旅正好避开了三伏之暑热 。俯瞰河谷,道路曲折,宛 如羊肠,环顾草原,白帐如星,炊烟如雾,清溪蜿蜒,想象这些游牧民族的生活,虽然枯躁,却也是绝顶的浪漫。在观景台上,女儿遇到一只狗,极其乖巧,非常配合地摆出POSE,让人拍照,看起来,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狗,也是一只见过世面的狗。观景台的外边,摆了一排精美的玛尼石,刻着藏文和图案 ,搞不明白这是藏民自发摆放祈福之用,还是地方装饰景点,娱目之用。
进入比吉拉卡河谷,继续向前,这时突然感觉今天的道路有点异常。如果按照昨天巴青县的住宿状况,今天的道路不该如此行人稀少,可谓是前不见来车,后不见来车,念草原之悠悠,行车独一个!这时突然想起昨天酒店前台说的话,说是我们幸运,当天还有房住。第二天因为有大领导要来,巴青县的酒店会非常紧,本酒店因为条件好,已经被全部包下。哦,原来如此,想想县城出口和路边遇到的那些不寻常的情况,看来真不寻常。这时的巴青和前方,应该开始实行交通管制了。我们三个打趣说,看来,我们要先代替领导提前进行视察了。
继续向前,果然发现,在路边几首每隔一二百米,都能看到路基下或者坡道边有一个或者两个逡巡的人员,有的看起来若无其事,有的无意有意的翻着手机,凭自己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是当地的牧民,而是基层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在奉命值勤。路上有一辆警车超过,不久又看见其返回,应该是巡回检查路面情况。经过一个转弯,看到有人员在清理路边的落厂和滑砂,经过的村庄里有洒水车在喷洒路面。 到一处山顶,应该是将出巴青界时,果然看到了交通管制,对面的来车都排队在等候放行。 巴青县城方向,应该也是这样的场景。
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和什么重要的公务,会如此大动干戈?按这种情况,酒店里所谓的大领导应该官职不低,最起码该是一个自治区的副省级领导。然而,按照八项规定,即使一个副省级领导,似乎也不该有这样的排场,需要兴师动众,沿途布防?
事后,查了当天及后两天的巴青新闻,却发现除了那曲市卫健委的主任带队到巴青调研,并没有更高级别的公务活动报道。或许,是因为国道317巴青险峻的地形和曲折的山路,才有此独特的现象,或者是因为藏区相对封闭和传统的迎送方式,即使对于一个县处级的卫健委主任也要礼节俱备,仪容隆重。不过,自己远道为客,竟擦边儿享受了这种仪礼,也是颇感荣幸。最起码,空旷的路面上,独车从容 ,既可以静览风景,又可以赶出行程啊。
擦边享受特权的感觉可是真的好!
过荣布镇,入丁青境,迎接我们的是一段弹沆随时可遇、坑洼随处都有的烂路,出现这样的状况,不知是因为自然造就,还是因为质量使然,又或者是因为两青交界,抑或是两区交界。反正,走在这样的路上,我们只能是极尽小心,提前预判,谨慎选择。这里的炮弹坑有的很深,足以重伤底盘,有时密度太大,只能尽可能让车走出S形避免踩压,就这还是出现了几次磕碰,所幸没有大碍。藏区道路,随时就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谨慎才能避免出大事儿哈。
不过,丁青的风景开始变得更美,除了片片草原,开始有了丛林,虽不茂密,但亦可观。两山夹峙中,山风呼呼,江流滔滔。路边时有成群的牦牛,悠闲地走在路中央,不卑不亢。有两只牦牛在路的中间开始角斗,我们只好等待,并舒心地观看这场免费的演出 。其他的牦牛似乎司空见惯,或者并没有分邦分派,因此,整个牦牛群显得稳定平和,并不曾出现我们所担心的乱冲乱撞。最后,两只牦牛似乎感觉实在没有斗下去的必要,角牴不动,僵持许久后,终于静静地分开,各自归队,我们的车才小心驶过。
经过丁青县巴达乡,有公安检察站 ,路边有藏族女警示意停车检查,核验身份证件 。顺便帮朋友问起台湾同胞进藏旅游事宜,女警说的和网上介绍基本一致,自2016年,我国开始允许台港澳同胞和外国人到新疆和西藏游,境外人员也对入疆进藏心向往之。然而,他们却需要办理进藏进疆确认函后,由旅行社组织,按照备案的路线旅游,而不能自由行。神秘西藏、大美新疆,实行此举也确有必要。毕竟,国家安全不得忽视。何况,老米还在不遗余力地挑起祸端呢。
过了检查站,再过河桥,就到了布迦雪山观景台,观景台上那句“布迦雪山见证我们的爱 ”和那些“我在哪哪哪等你”的话,似乎也显得程式化,倒是下边的“西藏风景美,来嘛”倒有一丝藏式的欢迎,让人感到亲切。
从观景台北望,布加雪山的尖峰青黛,四周群峰皑皑,在两边翠峰夹峙,前边草原接引下,显得巍峨挺拔。只是山谷里的建筑和线塔,显得不识时务,颇碍观瞻。
中午时分,车行至昌都市丁青县色扎乡木查村。木查村位于怒江河谷,G317国道沿河谷穿过。在这里,放眼四顾,群山连绵,山势奇特,本来平缓起伏的山峦间突然会冒出几个崚嶒突兀的尖峰,或者平地冒出几块冲天黛岩,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盆景。更妙的是,这块河谷,是此次川藏行中遇见的色彩最为丰富,光影最为奇妙的河谷,一块块青稞田,梯次分布,错落有致地散落在河谷两边,像一块巨大的调色盘。在一处路边的树丛下,小憩午餐时,尽情地放飞无人机,河谷中那一弯曲折的江流和蜿蜒在山谷间的G317,如一条巨龙和长蛇,立刻在调色盘中活灵起来。
我们休息的小树林旁边,挂着一个“小心棕熊”的牌子,路边一个捡拾矿泉水瓶的藏民很热情地给我们打招呼,并介绍说附近的垃圾处理站晚上会有棕熊光顾,去垃圾桶里捡寻食物,大概有四五只吧。哈,风景虽美,如果露营看来还是有危险啊。
沿着G317国道继续向前,在一座山的垭口,有一个毛公山观景台,可以俯瞰河谷,远眺布迦雪山。网上说从观景台上看去,可以看到有一座颇像毛主席卧像,然而,仔细端详半天,却未曾看出。网上公开资料,我国共有5个毛公山,分别位于青岛市城阳区惜福镇、山东省烟台招远市、陕西省旬阳县、黑龙江省牡丹江市镜泊湖、海南省乐东黎族自治县。可惜,昌都的毛公山并不在其列,而且公开的五座从网络图片上也不神似。倒是位于洛阳嵩县天池山的伟人卧像,看起来不仅神似,而且当地附会的象征台湾、香港、澳门的三块石头,正好位于伟人的胸口,颇具有神奇色彩。曾经多次仔细观看,倒是比网上那些称作毛公山的,从外形、神态、意象都要逼真许多,同时,与另一座山峰上的公心石相对,更是亘古传递领袖一心为公,心系人民的丰功伟绩。
看看,天池山的卧像是不是更神似毛公?其上一大两小石头分别代表了台湾,香港和澳门,也是主席心中的牵挂,你说,是不是很神?
过丁青,进入类乌齐,两岸山形更加突兀。在丁青,在青山之上偶尔会出现的冲天崚峰,在类乌齐显得更为集中。一座平缓起伏的山峰上会突然呈现成排成簇的黛灰色裸岩险峰,犬牙交错,直刺苍穹。尖峰下,有金碧辉煌的寺庙,也有片状分散的藏式民居和零星耀眼的白色帐蓬。之前攻略,看过类乌齐孜珠寺的图片,对于寺院后面冲天嶙峋的尖峰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从山前的国道上 ,远远地看到那一片寺院和寺院后极为熟悉的岩峰,我知道那就是孜珠寺了。然而,绕过几道弯,在一个毫无特色的山谷里,才看到孜珠寺的景区入口指示牌,看来,孜珠寺又被藏进了深闺,要想走近她,看来还得再绕个不小的圈子,而今天的行程并不允许。于是,继续前行,竟然绕到了山的后面,峰岩嶙峋,沟谷综横,金黄的青稞田和青绿的草地交织,也是一幅绝美的风景。
停车在路边的一个村庄边拍照时,四五个藏族小孩围过来。女儿赶紧从背包里翻出几个漂亮的棒棒糖分给她们。然而,接过棒棒糖,为首的六七岁的小女孩既没有礼貌的感谢,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用毫无尴尬的问道“有钱吗?”,这一句倒令我们很是尴尬,说实话,现在出门,都是电子支付,真的并没有准备纸钞。后来,见远处又有两个小孩跑过来,我们只好赶紧开车离开。真是,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啊。回想起布达拉宫后边的通道上那满街乞讨的老人小孩,以及追着你不厌其烦推销天珠绿松石手串项链的,纯净的藏地看来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商品社会的污染,那纯净的天空中也有了一丝铜臭的气息 。
经过卡玛多塔林,G317紧挨塔林围墙而过。
开车又走了好久,我们经过类乌齐县,有交警在盘查过往车辆,然而只是象征性地查验一下驾驶证就给予放行,或许,是因为当地无证驾驶的情况似乎还较为突出吧。出类乌齐县城,我们折转向北,开始正式走上G214国道,一条文成公主进藏时走过的唐蕃古道,道路两边河道纵横,绿意盎然。寺庙的密度也越来越高,时不时你会在路边或者远处的山坡上看到寺庙那金碧辉煌的尖顶。
经过类乌齐乡,在路的右边看到一座规模庞大的建筑,看起来倒是很崭新,原来竟是查杰玛大殿。据说,查杰玛大殿是昌都地区历史悠久,规模较宏大的一座古寺之一,居今有近800年历史。现在的大殿是后期重建。大殿一层的回廊下,有三五成群的藏族老人闲坐聊天,并不见有多少游人。
类乌齐,藏语意为大山,然而,走过一处处高山草甸,草原的醉人已麻醉了对山的印象,一路行来却少见大山的那种挺拔和险峻。心里正想着,央前就出现了一段狭谷,两边悬崖夹峙,谷中悬岩蔽日,除了山脚和山腰有稀疏的绿草和灌木,山岩裸露,石色发红,像土,却分明是巨岩。在狭谷中段一处稍显开阔的“天井”地段,我们看到有“卓卓康巴,天堂类乌齐”的巨大标志碑,碑石上方有“传奇昌都,卓卓康巴”的旅游标识。经了解,卓卓在藏语中,通常用来形容那些高大、令人肃然起敬以及具有崇高感的人、事物和地方,和汉语中的卓越颇为相近,看来,藏汉语言还有相通之处啊。一路上看到岩石上四处可见的彩色壁画,山间四处可见的金碧辉煌的寺庙以及路边、河里的方塔、水力转经桶、堆积成山并描绘着经文和图画的玛尼石,天堂类乌齐可谓是不负其谓,走进类乌齐,确实像是走进了一个佛国世界,人间天堂!
翻越唐古拉山,走出类乌齐,又先后翻越4500米左右的俄垭拉垭口、谢尕拉、然尕拉等垭口,沿着扎曲,两岸岩壁随处可见佛教彩雕,其规模和数量比类乌齐更盛。由于天色不早,我们未能停车拍照,现在想来,只能把遗憾交给下次西藏之行再解决了。翻越西藏和青海边界的最后一座大山他念他翁山时,天色已晚,我们只能趁着暮色匆忙赶路,位于囊谦秘境的大狭谷口如两片竖立的巨大岩片,中间缝隙仅能容G317这个双向单车道从中通过,狭谷中遮天蔽日,昏暗如夜。天色不早,我们只能匆匆赶路,不敢稍留。国道317的奇险峻美,看来并不输G318。沿途看到的泥石流和山岩垮塌泻堵状况,其险危看起来让人胆战心惊,每遇此景,心中只能默念阿弥陀佛,自我安慰了。318赌车,317赌命,想来其实并不夸大其辞。
晚上九时许,我们终于翻过他念他翁山,这时的天色已完全昏黑,只能凭车灯和导航摸索向前。远远看到河谷里一片灯光,然而导航却指引继续向前。原来,此处,只是囊谦县的一个镇,因为仍然是雪顿节,路边的草地上有连片的帐蓬和灯光。这样的乡镇,天黑不知何去何往,估计也无法住宿,只好硬着头皮摸索向前。又绕过一个山洼,才看到又一片更大的灯火,来往车辆也明显增多。跟着导航进城,走的却是一段极其坑洼的沙土路,映着车灯的光束,面前是满眼的灰尘和建筑工地般的杂乱景象。网上看,房间均已订完,下车问了几家酒店,也是满房。不由心中焦急,联系另一家,说是有客人正在犹豫,让我们先去。结果见我们也急着订房,正在犹豫的那几个游客反而不再犹豫。老板不好意思,又帮我们联系了另外一家,房间不大,通风也不好,而且屋里充满着浓浓的那种牦牛和藏香味道,没有空调,也没有排风。然而,天色已近十一点,只能将就着住下。囊谦,真是看起来窝囊的地方,而且酒店似乎都在以满房为由提升游客的紧张感,真是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