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在江西南昌,它之所以这么出名,要感谢一个人——王勃,他是初唐四杰之一。王勃出生于公元650年,比李白早50年左右,换句话说也就是比李白大50岁左右。
王勃为什么会到南昌,并且写下了气度高远的《滕王阁诗》呢?
根据《新唐书·文艺传》的记载,当时有一个叫曹达的官奴犯了法,王勃将他窝藏起来。后来可能担心走漏风声,他呢,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曹达给杀死了——现在看来,这事挺不可理解,既然怕担风险,当初何必要救呢?
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王勃因此被判了死罪。侥幸的是,当时正逢朝廷大赦天下,所以没有被处死。
不过,他却连累了他的父亲王福畤,导致他由雍州司户参军被贬为交趾令,交趾就在今天的越南北部地区,等于他被发配到了南荒之地。
王勃生于儒学世家,他的爷爷王通就是著名的“文中子”。王通曾向隋文帝杨坚献上《太平十二策》,极力推行儒家的治国理念,不过不被重用。王通就回到老家,著书立说,教书讲学。
王勃的父亲王福畤,曾任太常博士、雍州司户参军,因为编撰王通的遗著《中说》而闻名。他教子有方,六个儿子个个文采斐然。
王勃受家族氛围影响,非常注重儒家的孝道,他年少的时候曾经跟随曹元学医(曹元是唐代著名的道医),他学医不是为了从业,居然是为了更好的侍奉自己的父母——别看王勃平时显得狂放不羁,在对待父母上,那是真心好。所以父亲因他受了牵连,且被贬谪到南荒,这对王勃的心理打击很大,让他对父亲十分愧疚。
“杀害官奴”事件平息之后,朝廷顾念王勃的才华,想再次征召他,却被他拒绝了,他决定奔赴到父亲被贬谪的地方去探望。然而,正是由于这个决定,王勃的命运就此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唐高宗上元二年的重阳节,王勃在远赴交趾探望父亲的途中,路过滕王阁。
滕王阁跟唐太宗的弟弟李元婴有关。李元婴最初的封地在山东滕州,他被称为滕王,因此他在滕州修建的一座阁楼就叫滕王阁。后来李元婴又被派往江西南昌从政,因为非常想念故地滕州,于是又主持修建了一座滕王阁。
当时,南昌都督阎伯舆重建滕王阁,大摆宴席,邀请了很多的文人为滕王阁题诗作序。王勃恰好路过此地,也来凑热闹。
其实,阎伯舆本想让他的女婿孟学士给滕王阁作序,内容都提前准备好了,他邀请众多文人学士过来,也无非是想让大家看他女婿出风头,帮着宣传其文名。
不料王勃却没看出这里面的局,毫不客气,提笔就准备写——也许他看出来了,却不当回事。王勃的不识时务,让这位阎都督十分不爽,只好以更衣为名离席。走时还安排了一个小官站在王勃旁边,将王勃写下的内容一句一句地去给他汇报。
王勃提笔开始写:“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阎都督看了,颇不以为然;王勃一句一句接下去,写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时,阎都督开始沉吟不语;再听到王勃写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两句时,阎都督装不下去了,直接惊呼:“此真天才,当垂不朽矣!”
王勃的现场作文《滕王阁序》清新浩荡,令宾主无不赞叹,这位阎都督也十分欣赏王勃的才华,又请他作诗。王勃也不客气,当即挥笔泼墨,写下这首《滕王阁诗》。
《滕王阁诗》(唐·王勃)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这首诗语言凝练,气度高远,与《滕王阁序》正可谓双璧同辉,相得益彰。
如果我们用现代散文的方法来写出来,差不多应该是这样的——
高高的滕王阁耸立在赣江边上,这里,曾经是多么繁华,那些达官贵人身挂玉佩、坐着鸾铃鸣响的马车,都来这里尽情欢歌载物,如今这些都一去不复返了。清晨,南浦的浮云萦绕着彩绘的栋梁;傍晚,西山的细雨卷入珠帘。这云这雨,朝朝暮暮和阁楼相伴。云影悠悠,倒映在赣江中,日复一日,斗转星移,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阁中的滕王如今在哪里?只有那栏杆外的江水独自流淌,日夜不息。
关于这首《滕王阁诗》,据说还有一个有趣的小故事——王勃把诗呈上去的时候,最后一句故意空了一个字,然后就起身告辞了。大家看了王勃的诗,正要夸几句这位少年,忽然发现最后一句写成了“槛外长江 自留”。
阎都督赶紧命人快马加鞭追赶王勃,请他把落下的字补上。哪知道追到王勃后,他的随从告知一句话:“一字值千金呐。”阎伯舆听后,觉得王勃傲慢,十分气恼,可如此绝妙的一首诗,空了一个字,也是让人抓狂。
唐朝的时候,官员很注重风评。阎伯舆心想,给他吧,用一千两金买王勃诗中的一个字,也算是给自己买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划算!
阎伯舆带着众人赶到王勃的住处,王勃接过银子,还装模作样地问:“何劳大人下问,晚生岂敢空字啊!”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王勃笑道:“空处,是‘空’字啊——槛外长江空自流。”大家一听,连连称妙。
王勃在南昌阎都督宴会上赋《滕王阁序》的佳话,成为唐代文学史上最为动人的一则故事。可以说,滕王阁让王勃万古流芳,而王勃也赋予了滕王阁强大的生命力,让这座距今1000多年的阁楼先后重建了达29次之多,一直保留到现在,而最初滕州的滕王阁早已被损毁消失。
可惜的是,这样一位才华出众的诗人却英年早逝。上元三年8月,王勃从交趾探望父亲返回的时候,渡海不幸溺水,受惊而死,去世的时候只有27岁。
参考资料:《康震讲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