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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布:我校第二十八届运动会现在开幕。”吴道怀用他的官腔拉开运动会的帷幕,场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带头的就是老佛爷,兴奋的手都拍红了,使阿兴想起了好久没吃到的红烧猪蹄,一旁的历史高一下子又从自己所带的班转悠到“英语一枝花”的班上来了。训导主任接着发表了关于弘扬运动会精神的报告,听得老佛爷如痴如醉,老佛爷说那种声音带有“雌性”。
阿兴参加的是中长跑,操场的外的空地上早已人满为患,连学校外的小商小贩也进来摆起了摊位,兜售起各种零副食品。学生们情态态各异,或坐或躺,或睡或站。女生们总是很兴奋地叫喊着男运动员的名字。树荫下已无人可藏,树丛中已无鸟可寻。
凝结在草上的露珠渐渐苏醒,离去,太阳撤去了阴霾织成的面纱,透过瘦削的枝头斜照大地,鸭黄的叶上,多彩的露珠像一颗少女的心因折射出外界的斑斓。雪妮坐在树荫下翻着一本插画,宝石红的边框墨镜,面静如水,阳光把她的脸照得白里透红,只不过看累了,用手遮在眉头偶尔远眺操场上的赛况,内心充满了期待,焦急地听着广播里的消息。“相信我,我一定会取得冠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脑子里不断闪现出男友的允诺,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
一旁的兰欣似乎看出了雪妮的心思,她的耳朵上戴着一个大大的银色的耳圈,手里拿着一本赛程安排对雪妮说:“天奇他们的决赛在后天的下午,但今天上午进行预赛,我的大小姐,你不用那么紧张吧。”
雪妮的脸一下子红了,“别乱说,我又不是看他。”“我才不信了。”雪妮把书放在一边,伸手准备去挠兰欣。“看你还乱说吗。”兰欣笑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好好,我信你行了吧。”
“请参加男子800米预赛的运动员来点名出报导,请惨加800米的运动员快到点名处报到,男子800米预赛快要开始了。”广播里不断重复着通知,是紫蓝的声音。
阿兴戴好号码牌向报名处走去,雪妮一听到通知站了起来,用手遮住阳光,惦记脚尖,极目向操场望去,挺拔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老佛爷肯定到哪里去玩国粹去了,因为历史高不见了,可花花还在。
预赛分三个小组,每组前八名晋级半决赛。“预备,起”发令枪一响,选手们如兔子版蹿了出去。阿兴在操场上正做着准备活动,坐在主席台上的吴道怀微笑地看着阿兴,阿兴也微笑的响应。训导主任看见信心十足的阿兴点点了头,阿兴则举起了右手的拳头。
“阿兴,你也来了。”阿兴转过身去,见是初中同学钢牙,不过他早已不带牙套了,上身裹着件不相称的校服,校服一般都做得很大,大得常被同学用来当上课时的睡衣。“钢牙,你报的也是800米吗?”阿兴问道。“不,我报的是短跑,大于400米的比赛对我来说太累了,看见没有。”钢牙指着正与别人谈话的天奇,也就是雪妮的男友,“他可是上届冠军,据我观察他总喜欢在最后100米左右冲刺,而且”钢牙故意停顿一下看着左右四周,“他似乎体力很好”。
阿兴有些惊讶,“我知道了,谢谢你。”“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参加跳远。”“好,再见。”远处的天奇仍旧不慌不忙地做着热身活动,嚼着口香糖和那些同伙开着玩笑。他们的笑声在压抑的学校里显得很诡异。
当第一组只剩下最后一圈时,裁判员要阿兴他们做好准备,“各就各位,预备,跑。”阿兴眼注视着前方三米处,耳朵仔细听着枪声。“嘣”的一声枪响,阿兴右脚蹬地,冲了出去,最后以小组第二晋级半决赛。
赛后的阿兴来到雪妮旁边的空地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老佛爷正和海象一伙人在玩着扑克。“比赛怎么样?”老佛爷看上去很开心,似乎前面打麻将赢了许多钱。“还行,明天进行半决赛。”老佛爷很开心地把位子让给兰欣,“你来玩。”,自己凑到雪妮身旁,“美女,你在看什么,学习用功点,不要老是缺课。”老佛爷用手指戳着雪妮的头。“知道了。”雪妮害羞地答道把头偏向一边。
“天气变热了,大家还是收拾好东西就回家吧。”刚说完,老佛爷拎着个小包向家赶去,高跟鞋敲击着水泥地发出敲木鱼的声音。
一个男生满头大汗地向雪妮走来,雪妮平静的脸上立刻露出花一一般的笑容。“怎么样?”“第一”男生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放心,我到时一定拿个第一给你看看。”
阿兴看了他一眼,那人正是钢牙所指的那人。他也把目光移向了阿兴,一种胜利者的眼神──傲慢的蔑视,甚至带有一丝不屑。阿兴低头收拾好背包向家走去。天奇望着阿兴瘦小的身影,鼻孔吐出“哼”声,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秋天的早晨总是带着寒气,树的叶子都被霜打的发蔫,姗姗来迟的太阳带着歉意斜照着大地,没过多久,人就会觉得燥热难耐,校园广播里放着一首充满生机的歌曲。这是运动会第二个比赛日。
“帮我看下东西好吗,我去下洗手间?”雪妮懒懒地对身边的阿兴说。
“好,你去吧,不过你得你快点回来,我怕等下有比赛。”阿兴很热情地答道。雪妮把挎包放在草坪上,书覆在上面,白色的书皮上印着两个黑字“围城”。
阿兴情不自禁地拿来翻,虽然他曾经看过,一不小心,一张照片从书里滑落出来,照片上的雪妮、紫蓝、天奇开心地凑在一起,天奇的右手搭在雪妮瘦瘦的肩上,背景墙上是四个镶金大字的“鼎盛大厦”,是市里最大的商务大楼。阿兴赶紧把照片插进书里,按原样摆好,大概过了五分钟,雪妮回来了,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吹佛在她的衣带,也把阿兴吹进了决赛。
“怎么样,还酸吗?”金关切地问着阿兴。阿兴这才发现自己两天没有见到金了。
“没事,只不过跑得太急了,腿有些吃不消。”阿兴看着有些憔悴的金,“你这两天去哪了?”“哦,我感冒了,每天都在医院里打吊针,你猜我在医院里看到了谁?”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不会是雪妮吧。”阿兴胡乱猜着。
“不是她,你心中难道只有雪妮一个人吗,你不是也喜欢紫蓝吗,我看见她也在打吊针”
“紫蓝,她生病了吗?”他觉得金说得没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学生守则上说要他爱人民。
金疑惑地摇着头“不知道,好像是受伤了,陪她的男生好像是经常来找雪妮的那个,好像是叫什么奇来着。”
“你看清楚了吗,那人可是雪妮的男友?”
“看清了,他经常来我们班,我还不知道吗?”金对别人的怀疑感到不快。
金看着雪妮,舌头轻弹,“呐,就是他,肯定没错。”阿兴看见一个男生向雪妮走来,“我们回教室吧。”金起身同阿兴一起向教室走去,教室里已经被弄得乌烟瘴气,甚至有人把家里的笔记本计算机搬了过来。
回到座位的阿兴把昨天照片一事说给金听。金听后却不以为然,“天奇的父亲是鼎盛的老总,要不是为了雪妮,他才不会骑电动车,据说他以前在我们学校,可是天天开汽车上学。”
阿兴不解地问:“这,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而且是雪妮自己对兰欣说的,我在旁边听到的。”
“你有信心跑赢他吗?”
“不知道,他可是上届的冠军。”
“人们都说他喝了兴奋剂。”金略带紧张的看着周围。
“那我肯定跑不赢了。”阿兴有些丧气。“你可不能输,如果你输了,你知道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到时我来为你加油。”
他俩聊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把这两天没聊够的说完,直到广播里想起了可以回家的音乐。“阿兴,我先走了,我妈妈等下回来接我。”“那好,你先走吧,就剩我俩在教室,被人误会可不好。”金故作嗔怪道:“你想哪去了?”阿兴解释道:“对你,我可什么想法也没有。”
金有些生气地反问道:“可美女你得的到吗?”阿兴沉思了片刻,“只要她心有所属就行了,我只希望她好,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她,好吧,你先走。”金看着有些伤感的阿兴,“那我先走了,再见。”
阿兴带着惆怅回到家,防盗门里才是他的世界。只听见厨房里传来了炒菜的油爆声,一双崭新的高跟鞋鞋放在鞋架上,估计这段时间兴母的手气不错。“妈”阿兴大叫一声,“诶”兴母围着围裙,端着一盘牛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餐桌上早已有两个小菜,菜的香气勾起了阿兴肚里熟睡已久的馋虫。
“怎么就放学了?”兴母看了阿兴一眼。
“今天开运动会。”
“你参加了什么项目?”兴母解下围裙,穿上一件绿色的外套。“什么也没参加。”阿兴把包放在自己卧室的沙发上。就等着兴母下句“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肯定参加不了,长得那么瘦小,跟个初中生样的。”阿兴现在变得很享受被人瞧不起,后来才知道自己要么变成熟了要么变态了。兴母像众多母亲一样唠叨,而且更要命的是她总能指出兴父和阿兴的缺点,而当你指出她的缺点时,她却说你记仇和心胸狭窄,气量狭小,这可叫阿兴如何是好。
“爸怎么没来?”阿兴打开水龙头冲着手。“他出差去了。”
“去哪里?”“北京。”
“那你怎么不去?”“我上班哪有时间,何况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难道怕我找女朋友。”阿兴擦干手坐在自己常坐的位子上。“没有,不过要找也只能在大三找。”
“大三太晚了,又要考研,哪有时间。”阿兴夹了口菜,“不过大三我也不找,等有工作再说,而且找一个人管你,那不是吃饱了撑着。”
“你有个快递寄到到加里了,我给你带过来了。是杰哥寄过来的。”
“杰哥?”阿兴小声嘀咕道。阿兴拆开包装,从里面抽出一个档案袋,外面写着三个字:致阿兴。 他解开开档案袋的线圈,里面是一些关于外星人的手稿,图片和文字数据。
“哦,原来是漂亮姐姐要杰哥转寄给阿兴的。这些资料都是漂亮姐姐的弟弟收集的。”阿兴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51区、杜尔塞基地、宇宙间的第一密度至第十一密度、亚特兰帝斯与玛雅人的消失……”
两段段关于灰人的文字引起了他的兴趣,“星座图的起点是在月球,灰人依照星座图的坐标游走在他们的空间站与月球之间。它是Teimon的星球附近的一艘宇宙飞船,像是一个由四座金字塔组成的巨大立方体。每个金字塔有四层,四座金字塔的顶端在立方体的中心相连。每层之间是太空。最上面的部分像是一个立方体,外星文化的中心肯定位于金字塔相结合的顶层。就像人类适应地球的环境一样,灰人生来便生活在太空,因此他们能在太空中存活。灰人的高技术装置中的有生命部分,负责在其他星球和月球采矿以维持我们城市的电力。
如果灰人被捕,人类对它做任何事都会通过心灵感应被其他灰人分享,如果医学检验要解剖被捕的灰人来获取关于这种物种的图片,我不会感到惊讶,也许是因为发生了1947年的罗斯威尔飞碟坠毁事件。所以是否医学检验对被捕的灰人所做的可以让其他的灰人模仿或记忆?灰人从未对人类那样过。这或许是自我意识的结果。我们称他们为块文明。块文明是一些群体,它们是高度组织化的生物,灰人没有独立性,它们只能以组织形式构成,它们在一个群体里有与其他个体进行心灵沟通的能力。灰人是基因操控下的产物,它们只能通过心灵感应进行交流。”——摘自Mathieu Hamaekers的《外星信号译码》
“多行不义必自毙啊!”阿兴心想。
母子俩吵吵闹闹地把饭吃完了,在母亲眼里阿兴洗漱完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午觉是阿兴惯有的习惯。大概是这几天有些累了,阿兴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了,似乎真的忘记了自己参加了比赛。
下午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金很早就到了。“阿兴”金向阿兴挥着手,阿兴向自己的右手边望去,见金盘坐在草坪上,吃着她最爱的巧克力,旁边还堆起一大包零食。“给你”金递给阿兴一块。
“谢谢,我不要。”
“那么客气干嘛,补充点体力。”
“谢谢,我真的不要,我不怎么吃零食。”
“大概是我家开饭店吧,我胃口那么好。”金撕开包装袋,自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你比赛什么时候开始?”“估计那要很晚了,它可是倒数几个项目。”阿兴说着,盘坐在金的对面,那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坐姿。
阿兴抬头望着那似晴非晴的天,云压得很低,像对着大地低语,压抑着城市的上空。太阳渐渐失去了对天空的主宰权,天时亮时暗。
“快下雨了。”阿兴望着天空两眼发直,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云层后面,正在窥视着自己。“你怎么了?”金问道。等了好久,才听到阿兴回答:“没事”。“我带了雨伞和雨衣,你要哪个。”说着,金从背包里把它们拿了出来。
“你使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个好友,他每天书包里都放着一把雨伞,以致使我对他产生了依赖,要不是下大雨很少带伞,他总是很热心地送我回家。”“男的还是女的?”“男的。”阿兴不知道为什么人总喜欢关心性别,男女的分别的思想反而显得碍手碍脚。
金问道。“你和他还有联系吗?”金专注地看着阿兴。
“有啊,去年过年他还寄了贺卡给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给我发短信,不过要我妈妈在,因为我没有手机。”“这么好啊”金有些不相信,她周围的朋友都是些只有在失恋了才会想起她的。失恋,在阿兴看来只是小孩子的吵吵闹闹。
“他比我大一届,今年高考走了,小镇还有几个也今年高考。以前他住在这里时,他家里给他带的土特产,他都会带些给我。”金听得有些出神,“你好幸运啊。”阿兴说着躺了下来:“无论我要他帮我做什么他都是有求必应,而且做得丝毫不差。”
望着忧郁的天空,阿兴不禁心生感慨:“朋友就应该这样,哎,不说了,你给我说说最近看的关于UFO的杂志吧。”“哦,对了,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金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沓杂志,“这是最近一两个月我能搜集到的。”
金迅从这堆杂志中找出一本,迅速翻到一面,“像你上次所说的的那个吗?”阿兴盯着那个被放大但不是很清晰的图片,“没错,就是那个,时间是多少?”金指着下方的时间“是上个礼拜。”
“他们又来了,这次是为了什么。”阿兴自言自语。
图片下方的说明里介绍到拍摄地点是青海湖,时间是傍晚,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拍摄者也就是一般的观光客。“没想到你把我说的记在心上,而不是当成玩笑。”阿兴起身看着金。金有些不好意思:“朋友嘛就该这样。”“杂志你还是先放回包里,我现在不想看,要不,如果你去班上,把它放在我屉子里。”“好啊。”金天真地答道。
“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逸儿不来找我。”阿兴苦思冥想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天已经阴了大半,风卷着残叶有气无力的刮着,哪怕一点都带着刀割的寒。
金正在津津有味地含着棒棒糖,耳朵里挂着耳塞,手里翻着一本时尚杂志,俨然一位都市女孩。阿兴爬了起来,“几点了。”金看了看手表笑着说:“四点多了。”,取下了一只耳塞。广播里突然响起了训导主任的通知:“因天气原因,所有比赛都加快了速度,请运动员不要乱走,准备好比赛。”
阿兴目不转睛地看着操场,想象自己跑步的节奏,什么时候加速,什么时候冲刺。金聊着发现阿兴没有答话,知道他又想什么出神了,以前她看着他呆呆的目光就想笑。广播里响起了紫蓝的声音:“请参加800米决赛的运动员迅速来报名处报导,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阿兴“腾”地站了起来。“我送你。”金慢声说道把东西交给身旁的八卦女。
金鼓励并安慰着阿兴,两人很快就到了入口处。“那我先进去了。”“好,加油。”学生会执勤的学生看见阿兴背后的号码,让阿兴进入了场地,阿兴回头看着金,把右拳伸向了天空,振臂举拳,像一位坐在战马上的骑士,金则微笑地看着阿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