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高反严重，需迅速降低海拔，临时调整了出行方案，直奔敦煌。
车轮碾过德令哈最后的绿意，公路像一把刀，笔直地劈进苍茫的戈壁。我踩下油门，把城市、信号塔、甚至云朵都甩在身后——此刻，天地间只剩我和这条无限延伸的柏油路。
▌荒原的变奏
车行不久，草原悄悄褪成戈壁。草色越来越浅，最后只剩零星地顽强生长的骆驼刺，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它们是生命不屈的象征。风卷着沙砾掠过车身，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的山是裸着的，岩层在阳光下泛着铁锈红，像被岁月啃噬过的筋骨，却透着一股坦荡的苍凉。
灰褐色的砾石滩，粗粝如火星表面，偶尔闪过几丛骆驼刺，像大地倔强的胡茬。接近当金山口时，远山突然裹上雪顶，像一群沉默的巨人俯视着我。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冷冽的矿物质味道，那是祁连山在呼吸。
最震撼的是穿越阿克塞无人区。茫茫戈壁，荒无人烟，手机信号时有时无，仿佛与世界隔绝。只有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旷野中回响。风把土丘雕成了千奇百怪的模样，有的像昂首的猛兽，有的像倾颓的城堡，或又如千万尊佛陀静坐。我没有停车拍照，降下车窗，风带着沙的味道，吹得头发乱飞，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撑开了，又亮又敞，后视镜里，整个荒原正在为我上演一场流动的盛宴。
▌飞驰的快乐
服务区？不需要！我的补给是仪表盘上跳跃的里程数，是电台断断续续播的老摇滚。偶尔超过一辆运煤卡车，司机和我隔着玻璃举手致意——在这片孤独的疆域，所有行者都是同谋。 当敦煌的绿洲终于在地平线上荡漾时，我竟有些舍不得。这一路，戈壁教会我一种近乎野蛮的快乐：没有红绿灯，没有限速牌，只有风和自由，还有后座上那袋被晒得发烫的矿泉水，像极了此刻沸腾的心情。
这一路，没停几次车，却像走过了好几个世界。从草原到戈壁，从湖泊到雅丹，眼睛忙着收纳风景，心里却空落落的，又满满当当的。那种不用说话，不用思考，只跟着路往前跑的感觉，真的太爽了。好像所有的烦恼都被风吹散在路边，剩下的只有开阔和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