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着童年的小院

  童年待得最长时间的小院,是两个公司在一块地上建起来的三栋楼,一栋五层的。两栋七层的。差不多五十户这样。这个小院大多数是给公司60岁以上退休职工的单位房,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做了外公外婆祖父祖母辈的,所以我的童年,基本就是和小孩老人一起度过。再来就是孩子们的父母,大多也是早出晚归,适龄未婚年轻人更是寥寥无几,小时候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想想,似乎奇怪得很。

    两栋楼之间能玩的地方不多,减去放自行车的地方,也就巴掌大的地,能让我们自由自在跑来跑去,进了院门倒是有一个40度左右,20米长的大斜坡,不过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大斜坡,小院子,楼梯间,一楼小伙伴家的阳台,都是我们最好的游乐场,院子里总有人家淘汰出来又还能坐的椅子,成了大人们聊天说话休闲的好地方,却也是孩子们的玩具。如果院子里有哪家装修,院子里还会出现一堆沙子,那更是小朋友们开心的地方,比较人性的是,不管我们怎么玩沙子,玩成多脏,也从来没人赶。

  就这样,三栋旧房子,一堆老人,一堆小孩,晚上才陆陆续续回来的上班族们,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怪和谐的小院。院子小也有院子小的好处,院子小了,人情味就浓了。谁家煮多了花生,就送到隔壁一点,谁家孩子今晚没饭吃,就直接去另一个小朋友家吃,谁家缺了葱姜蒜调味料甚至大米煤球,吼一声,五分钟之内就都有了。院子里面没有谁不认识谁,小的甚至没有秘密。很小我就知道,院子里每个老人的名字,有多少个孩子,做什么的,孩子又有多少个孩子。院子里面孩子很多,分清楚谁是谁家的,弄清哪个老人喜欢孩子,哪个老人不喜欢,是小孩们的生存之道。

  小院的围墙不高,防盗装置是80年代人独有的智慧,墙沿墙铺上一层厚厚的水泥,然后把大块碎玻璃密密麻麻的全部压在上面,等水泥好了,玻璃也都全部立好了,工程造价很低,却实用得很,小院里面也进过小偷,大多数都是从大门走进来的,没人敢爬墙。围墙西边没有任何高建筑遮挡,可以看到夕阳西下,那被阳光透过玻璃映在地上彩色的流光,长大以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了。小时候总觉得很寻常的东西,后来什么时候没了,自己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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