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24日 10:52
或许这个世上只有我会把外白渡桥和外婆联系到一起,小时候外婆家就住在外白渡桥附近,每次去外婆家都能遥遥的看到甚至需要走过外白渡桥。牙牙学语的我问妈妈,“格是啥额桥啊?”。妈妈说“各叫外白渡桥。”沪语里外婆和外白相近 du就是大的意思。
从此,我就把外白渡桥当作了“外婆大桥”。那年我最多4岁。
直到念书识字了我才终于有一天看到了这座大桥的铭牌。但是我依然情愿叫它“外婆大桥”。“外白渡桥”这个名字小孩子依然不能理解它的意思。
“摇啊摇,摇啊摇,要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一块馒头一块糕……”
从小爸爸妈妈要上班,我一直就是放在外婆家里由外婆带大的。忘不了小时候淘气时惹外婆生气的日子,忘不了外婆的唠叨,忘不了外婆带我出门见人就说我是她大外孙时自豪的神情。我是外婆的骄傲,外婆是我的依靠。
“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
渐渐长大了,我依然是外婆心中那个淘气的孩子,时不时的需要外婆保护,记得最后一次求助外婆是我高中的时候,自行车没锁直接送小偷了,不敢回家告诉父母,那个时候我只有想到了外婆,那个总能包容我的慈祥的外婆。
外婆笑笑拿出了400块钱,“再去买一辆吧,唉,现在长记性了吧,下次记住啊……”还有好多的唠叨,但是我爱听,心中满是感激和窃喜。
“风儿吹着树影摇,摇啊摇到外婆桥,花儿含羞在偷笑,心事不说有谁会知道……”
渐渐地外婆老了,行动不方便了,耳朵不好使了,眼神也不行了,但是,每次去看外婆,她总能隔着老远就把我认出来,满是皱纹的脸笑得还是那么灿烂。
“知道吗,外婆正好比你大5轮,平平几岁了。外婆就是加上60岁。”“哦!~”“平平20的时候,外婆就正好80岁了。”“那我们加起来就100岁了!耶~那一天,我要跟外婆一起过生日,过我们的100岁生日。”
“又梦到小桥外婆家,青草木房的童话,墙上还留着我小的时候看世界的笔画……”
外婆家动迁了,跟着舅舅他们搬去了好远的顾村。我也开始工作了,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渐渐的,竟然忘记了外婆。一晃居然4年都没有去看过外婆了。我这个没良心的孩子。
终于,今年我觉悟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外婆,再远也要去。跟着妈妈我们上路了。
到了外婆家门口,或者叫舅舅家门口吧。外婆站在一楼的窗口,向远处眺望着。外婆真的老了好多,头发全白了,人也瘦了。看着我好心痛,我走到窗口,冲她招招手,隔着玻璃叫了一声“外婆,我来了”
老人的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平平”。没错,她肯定是在叫我,虽然隔着玻璃我没能听见,但是看口型,她说的完全就是这两个字。
我都听说这些年,外婆都有点老年痴呆了,可是她却一眼认出来了我。
“外婆她的期待,慢慢变成无奈,大人们始终不明白,她要的是陪伴,而不是六百块,比你给的还简单……”
外婆真的记忆衰退了,那个成天告诉我比我大60的外婆,不记得我应该多大了,甚至看到妈妈就只会笑,就是说不出她是自己的女儿。
外婆会一个人坐在那边自言自语,说出一些很无稽之谈的话来,大人们只是笑道:她痴呆了。
我坐在外婆边上,像往昔一样,听着她的唠叨,整整一个下午。外婆说了好多事情,好多七拼八凑不知所云的内容和装神弄鬼般的故事。但是我都明白,我都能懂,真的都懂。因为外婆说这些,依然和我小时候是同一个目的。她在教育我,在告诉我她所看到的,她所知道的,她所思考的……
“外婆她的无奈,无法变成期待,只有爱才能够明白,走在淡水河衅,听着她的最爱,把温暖放回口袋……”
“平平那么大了,该结婚了……”零零碎碎的话语中,我听到了这句完整的有意义的句子。外婆还是依然在念叨着我,她不记得我具体几岁了,但是却知道我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她甚至不记得妈妈了,却还念念不忘我这个大外孙。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想。。。简简单单爱。。。”
外婆的有生之年能看到她的外孙媳妇吗。
外白渡桥拆了修了又崭新地回来了,外婆却不能修修又恢复年轻。
外白渡桥就要回家了,什么时候带你回我的外婆家呢?
“小木马 轻轻地摇呀摇 带我回外婆桥 小时候 斑驳的红瓦砖墙早已倾倒 小木马 轻轻地摇呀摇 外婆不曾变老 依旧哼着熟悉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