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冲旮旯,开门見山,除了日出而作,日落而休之外,夜里则寂静一片,十点钟上床睡觉,在这里太正常不过了。
韩宇早料到落乡下的寂寞,而用上二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台收音机。那时每月三十四元工资,也算斗起胆来了。
韩宇自从到了这个生产队,开展了早造的田间管理,除虫灭病…以身作则,言贵在行动,在群众当中深得了好感。
公社会议之后,上级的重重号召和指示,农村工作千头万绪多着呢。特别公社黄书记的到来,他亲赴大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在激励着斗志。
韩宇从公社步行回来,已是傍晚了,哎…老韩回来呀!四婶在菜园那边叫着,韩宇应声,是呀!看见四婶,她手曲揽着一把青菜,一只手关上篱笆门…
二婶、大嫂都从厨房走出来,啊,老韩回来啦…,哎…回来啦!是那么热情地呼叫。
这里的人,没遇上农忙,都收工早些,煮吃也早些。不象老家那样,不分农忙农闲,很晚收工,摸到天黑才回来。
韩宇开起房门,放下挎包,到厨房吃上一碗粥。又匆匆去河儿边挑上二担水。二婶看见,哈哈,老韩…那么勤呀?又落江边担水去…,
韩宇说,没什么…。韩宇心想,四婶年纪老了,只要自己在家的话,总不能让她去挑水。她挑上一担水,慢慢逆上这个岭嘴,好不容易。
二婶、大嫂和隔离邻舍的人,都看见韩宇的到来,四婶就极少落江挑水了。心里在想,多好,担水劈柴,又帮上做起家务来。
这里的人,对于下边的小河儿,都叫起“江”来,落江担水,落江洗菜,落江洗衣服…
开始时,韩宇听不习惯,还觉得有些刺耳。怎么叫是“江”呢?明明是个小河儿,跨步可以过去,硬是江河不分…
哈哈…韩宇想起在家乡,对面山一条小河,挑水也是去小河边上的水井,男女老少都叫河边…
很多人,对于大江、大海还没见过呢,只是听人说过,在书本上教的大江、大海几个字,不知道江有多深?海有多阔?
韩宇自从走出校门,出来社会之后,十七岁出来县城,才见到了江。啊,是那么大,是那么深,深不见底,货船、客船轰隆隆地在江面上穿梭来往…
韩宇想起这些,又觉得这样的呼叫,不足大惊小怪,不足为奇了。而又慢慢地跟上,入乡随俗吧,便叫起“江”来,落江洗衣服,落江边挑水…
韩宇吃过晚饭后,在房间里那盏煤油灯,显得特别之光亮,灯芯绳大块些。对面房的阿奇则是小盏灯,灯心绳小,小过筷子嘴。几户人家用的都是小盏灯,因为用油少,节俭着…
韩宇先打开收音机,拔起二条天线,音量调至高档,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仍有几个电台,包括省台,一时又收听一下歌曲。
韩宇心想,让这几户嫂婶、叔佰和小孩听听…以带来一点新鲜感,热闹一下这里夜晚的气氛。
他有时又吹一下笛子,一首、二首,在笔记本上还抄写有几首电影的主题歌。照着歌谱、歌词吹起来…
韩宇也是不太熟练,吹气和十个手指头配合要十分灵活的,意在只是学习着。
对面房的阿奇,还有二婶、四婶、几个小孩,听到声音,走过来看看,十分之羡慕起来。
对收音机这些东西很陌生,这里的人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拥有了。有一小孩指着收音机说,哈哈,有人在里面呢,讲着话…。
韩宇想起小时候,在家里向隔离屋的哥们借笛子呢。他是有二三个笛子,从他的脸色,看得出是很勉强,但还是借了,当时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早知不来借。
韩宇后来就自己去弄,去竹根挑上合适的竹子,用刀子挖,用烧红的火钻在竹子上钻,塞上一头,那个“舌簧”用字簿纸贴上,硬是去练…
哎…就是那么上瘾,很欣赏听到人家吹拉优美的旋律,二胡拉起来的洪湖水浪打浪…,是那么动听。不知怎的,或是要天赋吧,怎么都自学不上来。
阿奇抱着兴趣过来,韩宇说,我不大会吹的,等我学好以后,就教会你…,阿奇说,好呀…
收音机上的播音、歌曲,吹起来的笛声,在这里偏僻的山区,在夜空上久久回荡。给这里的人们带来精神上的享受,韩宇感到很开心…
韩宇熄灯躺在床上,小声听着广播电台,可是夜深了,电台已经停播。调台时偶尔听到特别的台,那是不能收听的,一闪而过…
乡村文化生活落后,那么边远的山区,一场戏没看上,更谈不上电影了。那时的电影,大村大垌还十分难看上,何况你这个边远山冲,怎么轮也轮不到。
韩宇转辗难以入睡,心想,要在生产队里办起政治文化夜校,将村上的年轻人发动起来,活跃村里的文化生活。
一番设想,在韩宇的脑子里回旋着,要让这里充满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