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学救人,一生学自救

• 救人与自救 •

以下,“寝”为提问者;“醒”为解答者

寝:这图是什么意思?

醒:你先看,告诉我你的直观感受。

寝:这张图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人的脸被塑料袋罩住了,而且绷得很紧,嘴巴也被捂住,感觉不能呼吸啊。而且在她面前的橙子是什么意思,搞不懂。

醒:你仔细看,她的眼睛是盯着橙子还是我们?

寝:呃,好像是盯着我们。

醒:没错,她的双眼虽然被塑料膜遮住,但仍然看得出来没有盯着面前的橙子,而是盯着我们,也就是画面之外的人。

寝:那又如何?

醒:你想想看,自己身处画面中,但一心只想着往外看,虽然眼前摆满了诱惑与牵绊,但似乎她不为所动。

寝:被绷得那么紧,我猜她是神志不清了。

醒:不,她很清醒,甚至比任何人都清醒。这样吧,我试着用我的想象来给你解读解读。

寝:好啊,你快说。

醒:首先,她被一层层塑料膜包裹,身陷囹圄。那些膜是什么,我不妨将其比喻为此次蔓延全国乃至于全球的新型冠状病毒。这次疫情史无前例地影响了不可计数的人,你想想,你和我是不是每天都在密切关注着疫情的实时消息和防控的最新进展?所以病毒成席卷之势缠绕着她,但她的目光没有丝毫沮丧和痛苦,更没有锁定在面前的橙子身上,至于“橙子”是什么意思我稍后会讲。

其实她目光投注的焦点是画面外,也就是关注着她的人,甚至可以说就是那些已经被确诊的患者或者深陷在恐惧和迷茫中的芸芸大众。她无暇顾及自身的困顿与安危,坚定地注视着需要她的人。说到这里,你能否猜到她属于什么角色?

寝:让我想想,难不成暗喻她是奔赴在前线的医务工作者?

醒:对了,小子有长进嘛。

寝:我也是跟着你的思路一步一步推导出来的。

醒:不错,作为坚守前线的医务工作者,他们往往会奋不顾身,不管外界评判是出于职业自律还是人格本质。在意识里,他们恪守职业准绳,使命感一刻也不敢忘却;但在潜意识里,似乎又遗留下了许多不可名状的东西:价值观、生命意义、不朽与速朽的辩证关系,乃至于平时很少想起很少顾及的家人,不管怎样总归还是会点燃自己,点亮别人。说到这里,你知道表达家人的意向在哪里么?

寝:如果我答对了,你能送我几个橙子么,我好久没吃水果了。

醒:哈哈,行啊,瞧你那贪心的样子。

寝:我觉得表达家人的意向就在她心里吧。

醒:不对,你这样说太宽泛了,就是一句空话。

醒:其实刚才你提到的“橙子”就是家人的暗喻。你不妨再回过头来审视那张图,橙子是离她最近的物体,试问世间离一个人最近的是什么,当然是她的家庭和家人,骨血之亲啊,无论其身体距离还是心理距离都是不可辩驳的。所以“橙子”在她眼前,虽内心波澜汹涌,却努力视而不见,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前线需要她,有更多患者由于疫情而痛心割舍与家人的团聚,在这个紧要关头下共情能力说服了趋利避害的本能。

而且她也在努力做着另外一件事,你能猜到么?

寝:另外一件事?我看不出图片上还有哪些信息了啊,感觉都被说完了。

醒:在关注表象之外,很多事物都有着细密的孔隙,就看你能不能捕捉到了。你没有发现橙子是裸露的、没有被塑料膜裹住的么?

寝:咦?这还有讲究?

醒:没错,这也就表示她的家人没有被病毒侵袭,依然是健康的。但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免于病毒或恐惧的干扰呢?或者说是谁在暗中默默地施予援手?

寝:除了主角外,还能有其他人么。

醒:瞧你得意的样子,是啊,正是她改变了橙子的命运。从不惜以身犯险那一刻开始,她便在终日持续操劳中拯救无数患者,所谓救人等于自救,在病人由衰弱到逐渐康复的过程中,自己也得到了由衷的宽慰,救一人,也就救了全家。

其实在橙子周围也弥漫了排山倒海的薄膜,不过看形势是在慢慢退却、平息。这样的平息是她呕心沥血结下的果,在此有双重含义,一为精神层面,二为现实层面:

在精神上,为自己的家人清除了恐惧(此处薄膜代表恐惧);在现实中,为别人的家人消除了病魔(此处薄膜代表病魔)。

寝:听你这么一说,我豁然开朗,但你是怎么发散这些思维的?随便拿来一张不相关的图,你就能凭自己的观感来解读,最开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慢慢感觉渐入佳境。

醒:因为你是“寝”,我是“醒”啊,哈哈,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睡懒觉,早日醒来,早日清醒。

寝:我可不会听你的,我一般晚上才有灵感,我就是一个追寻子夜,不求白昼的少年。

醒:诶,那你继续坚持你的作风吧,我也无暇管你。但最重要的一点却忘了给你说。

寝:还有什么点?

醒:鼻子。

寝:鼻子?我看看。

醒:嗯,鼻子处开了个口子,可以呼吸,是她唯一与外界保持联系的通道。纵使身体发肤被严密地包裹住,但却也有一丝鼻息尚存。

那存的并非侥幸,并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想,而是唯有通过以嗅觉代替视听来获取外部世界不断涌来的信息,辨别事物(疫情)在更好或更糟的情况下维持的状态。

在此语境下,同时也是一种不失理性的自救,而正因为自救,才存有性命救人。


                                结    语

                    Concluding Remarks

人有永恒的处境,却生活在短暂的世界里。

回看解救的历史如此久远,它的影响甚至波及眼前。

“生而为人犹如一孤舟,可孤舟仅能载一人。若自救,舟下是溺水者的哭喊;若救人,舟便带着两人覆灭。”

以上的场景在前置条件(仅能载一人)成立并且恒定的情况下,逻辑尚算稳妥,属于非此即彼论,也可看作零和博弈与双输理论的混合体,用来作为邀赏的粗浅金句未尝不可;但现实中却并非如此,尤其在“双成”理念的加持下,甚至可以被动态的事实碾压得支离破碎。

成人达己,成己为人————现实中很多情况下,往往是人们通过成就和救助他人,才能发展和完善自己,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断完善和提高自己,才能更好地为他人和社会服务,才能促成别人实现价值。

然而狭隘地看待一己的成功,孤立地经营自身的利益,常常会迷失自己,也迷失被你造就同时也造就你的人。

其实换个角度,也就是:

你自救了,才能为其他等待被救援的人争取一次被解救的机会和时间。

用救助来印证“自己的主权”,那么

救人就是行使“空间”的主权;

而自救则是行使“时间”的主权。

空间”的主权有场域、有疆界,将对方从罹难之中解救于安全之所;

“时间”的主权无局限、无终尽,是以今天的选择拯救未来的选择。

这是一种在灾难面前让众人免于灾难的取舍。

假如救不了人,无非是过着忏悔的晚年,

但若无法自救,悲恸便成了唯一的遗言。


日出浅,日落深。

救人是因为有恻隐,自救是因为有般若。

悯者救人,慧者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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