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云南日报》曾刊载了一幅照片:十一月三日,“安哥拉”强台风来了,菲律宾的马尼拉街头,一位母亲正带着两位孩子向安全区转移。看后,睹人思远,万种感慨悉上心头……
“ 安哥拉”强台风来了。菲律宾的马尼拉街头,赤足的母亲独顶狂风,正在向安全区转移。
我看见,朴素却深具奥义的母亲,象灯一照,温情碧碧,照彻人的心灵。 我看见,赤足的母亲,上着短衫下着裙。她的也许是长披肩的东西盖在了她右手搂在侧怀的孩子的头上、身上。这个怀里的孩子亦赤足。我看见,另一个五岁的男孩,在她的左侧贴身处,撩起她的衫角遮住头顶。小男孩的眼光恐惧。这小男孩亦着短裤薄衫。他的小眼睛是怯怯的,是我们唯一能正面见到的一双眼睛!我看见,赤足的母亲正低头,左手正在向后撩发。也许,正是强台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但是,我也看不见另一些强台风中匆忙避风的纷乱人群。我也看不见这两个孩子的父亲与他们的母亲在风雨中相持相助。我也看不到赤足母亲的泪水和慌乱!我也看不到我所见到的这一瞬之后,昂然抬首的母亲的清晰容颜!
然而,我已经看见了朴素却深具奥义的母爱如灯!这就是已经足够。这也使我想起了许多许多……
我想起了《抓住生命的树枝》里那位不舍生命,最后获得快乐的人。
我想起了杰克·伦敦《热爱生命》中的那位令人尊敬的淘金者。
思绪飘飞,最终定格在我那领我走过许多如履薄冰的日子的可爱母亲!亲人在远方啊,这万端的感叹与激颤,怎样倾诉?我己陌生我的母亲的生活!我只能在一种缺憾中感觉一双爱我的眼和一颗慈母的心!
赤足的母亲独顶风雨而行!
二
来海南月余,已历经三次台风。这次是台风“百合”来袭。
昨天下午五点左右,我行走在椰树下,有些憋闷的感觉。这是热带风暴潮的前奏。到了晚上入睡前的十一点,风慢慢地在吹着,觉得有一些凉爽的感觉。可能到了夜里三四点钟,一切变得就不那么太平了。我从睡梦中被摇醒,只听见阳台窗被猛烈的风摇撼着,玻璃震得“格格”发抖。听着着猛烈的风,心里很烦乱,顿时睡意全无。想听听内心的声音,听不见,因为心静不下来。只有那风,呼呼地吹,似乎很愤怒很愤怒!心里祈祷着风小一些,可是心很乱!风不停。海南本地人管“刮台风”叫“打台风”!第一次听说这个“打台风”的“打”字很疑惑。为什么要用“打”字?常听说“打雷”,形容的是很用力、很猛烈。深夜,听这愤怒的风,才知道这个“打台风”的“打”字真贴切!挣扎了好久,想睡,可是窗玻璃剧烈的颤抖,声响巨大,无法入眠。这是我没有经历过的风!台风!令人害怕、令人担忧---莫名的那种!起床,披一布单去到阳台,想处理一下那风雨撼动的窗玻璃。在窗玻璃间间夹一竹筷,感觉竹筷己把双窗缝填得很紧,可是几乎没有起任何作用。身长无物,奈何这风雨摇撼的窗玻璃不得!返回竹凉席上躺着,只有一种无奈之感。迷迷糊糊中刚要睡着,闹钟响了!一个很是疲惫、无奈的夜晚!
今晨起床,吃完早餐并处理一些杂事后,坐上公交车车去省人民医院取一化验结果。走了一段路,风猛烈地吹,雨下得很大,举伞迎风走路,步几乎不能迈!大风把上衣掀起,鼓鼓如斗篷!下下停停一夜,雨也不觉得有累的感觉!一上午就这样过去!
午休时多希望不要刮风,不要下雨了,这却是奢望!一阵紧似一阵的风,急撼玻璃!真像一个大发雷霆的粗暴男人,拳打脚踢,手撕口咬!胡乱睡了一会儿,又该起床了!下午随便一混,就又过去。
六点半,天竟然黑了!难道这就是下雨天导致天黑得早的原因吗?晚八点,从椰树下走过,仰头看摇动的椰扇,如仙女在羽舞,只是很乱!风似乎在向上蹿,抬升着椰扇乱摇!这是烈日之下静默垂羽的椰树吗?这是雨涤之下垂羽的椰树吗?可以断定,这也将是一个不平之夜!行文之,飓风呼号、震撼窗玻璃,偶尔从窗缝里进室的风,把零星纸片吹起,这是满室乱风!心真地是颇不安静!“百合”,多美的名字,给人静美、宁馨、与事无争的感觉!可是“百合”二字之前加个“台风”,成为“台风百合”,无法想象!这么暴烈的风,怎么会是百合呢?想前段时间,使得西沙岛三只渔船七十四人失踪的台风,名字竟然叫做“蝴蝶”!离开我的家乡云南曲靖月余,思念的愁绪萦绕在心头。我在家乡有夜听淅沥雨声的美妙体会。在海南,听雨只有恐惧和担心。这雨声之大之猛烈,从未经历过!
祈祷台风“百合”早日离开!
三
超强台风“威马逊”横扫菲律宾之后,登陆文昌,遨视海口一番,悄然撤退,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强台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七月十八日早上七点半起床,掀开窗帘,只见天气阴沉,没有出太阳,也没有下雨,微风吹拂,有些凉寒之感。我心里想,这可能是台风真地要来了。上网获知台风下午5点登临海南文昌,也同时查知一些台风的级别,预警等级、安全预防知识。“12级”“13级”“14级”“风速每秒60米”,这些字句刺激着我的眼球!我的心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早上九点左右,天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风,微微地是一种难得的凉快。因为没有空调,这种风吹着实在舒服。上网、看书、查资料和玩QQ聊天,基本上把两三个小时混没了。到中午12点,打算出去吃午饭,可是雨下得有些大,于是简单做一了个洋芋焖饭,吃点凉拌葱蒜,结束了午饭。
午休搞砸,睡不成。门窗已经紧闭,但是似乎风雨越来越大。风有力地吹曳着,像怒气冲冲的野兽,摇撼着窗玻璃,发出难听的巨大的声音。雨似乎听从风的指挥,奋力地砸打下天空。风雨交汇,窗玻璃震得“格格”响!门窗是紧闭的,可是从门窗缝挤进来的风,竟然把室内房门吹砸开来,只好锁门。闭眼睡在床上,耳听呼呼风吹,兼听雨打玻璃。无绪。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去阳台往窗外一看,感觉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愈凝愈重。椰子树下的宽大草坪上,不知不觉地聚集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一大片私家车。它们很像一群即将要加入战斗的士兵,静静地“埋伏”着,似乎一听见号令就会发起冲锋。那片美丽的草坪,在草坪边设有休息的长铁椅,草坪上平时只有儿童在上面奔跑,少年在这里放风筝,从来没人会停车在那里。
五点!也就是网络上说台风“威马逊”登临文昌的时间!一切都在这个时间发生改变!听说台风来临会导致提水停电,于是我马上储水、充电。卫生间里,我接好四桶水,外加三盆水,以备冲厕所用。我去楼底接一桶加两矿泉水瓶的净化水,准备做饭和饮用。手机、相机和iPad全都充着电。饭煮上了。风雨狂劲地吹打着。窗外楼底边运动场的外边,一枝树枝开始折断。没过多久,它旁边的一棵树的树枝也断了。风吹打着,两股风扭在一起似的,只见雨烟在空中东突西蹿。抬头看,一片或两片,不知哪里来的小纸片、小塑料片,被风抬升得有七层楼高!它们冲上天空的速度极快,又一个扎猛子似的栽到了楼底的菜地里!这真是没有见的人不相信!铁皮屋顶响声震天!只看见风把它撕扯得厉害!我正担心铁皮屋顶被掀开,果然,铁皮屋顶边角的一块铁皮动了起来。起初,风只是抬了抬它,它动了一动。接着,铁皮的一条被掀起,就像野兽撕吃动物一样。那块被撕起来的铁皮,“噼啪”作响,拍打着屋顶。远处,风雨中,清障消防员开着两辆车来了。他们穿着橘黄色的衣服,一个、两个、三个,一下子来了八九个人。他们用力拖着路边的断树枝、断木板……风雨中,偶见几辆私家车在路上开。还有几辆电动摩托车吃力地在风雨中行走。
五点半,电停了。电器们的电充了一部分。饭,煮熟了。菜,只有做熟的白菜干。六点,室内基本看不太清楚了。用充电电筒的光照着,开始吃简单的饭菜。吃饭时感恩还有这些可以饱腹的饭菜!吃饭时坐在木凳上,感觉风雨摇撼,竟然整幢楼都在微微震颤和摇晃!如是再三!爬到木板床上平躺,竟然也感觉到楼的震颤和摇晃!那种感觉是床着四只床脚在轻动,像是在坐船上行走!我担心楼被摇晃倒,思考如果危机出现,要逃到房间的哪根柱子。害怕!胡思乱想!觉得钱财、房产等身外之物,都不及生命的宝贵!没有电,只有充电电筒的光,不敢怎么用手电,怕把电用光了。
八点钟,准备上床睡觉。睡不着,那就闭着眼睛听听风风雨狂打窗玻璃!可是发现,墙角竟然进渗出水。查看了一下,不是屋顶漏,又去查看另一个房间,才看见水已经由窗子倒灌进房内来,正“哗哗哗”地流淌!没办法排泄,只能任雨倒灌。害怕雨淹到书柜里的书和床底的鞋,于是,搬书和收拾床底……几次三番,莫名的紧张,使我竟多跑了好几次卫生间。另一间房的地板上,水已经淹到了房间的中央……睡,仍然是睡不着,仍然闭着眼睛听风吹雨打。这次“威马逊”的风向是西风,而以前的几次台风是东北风,可能台风的风向是受季节和来源地不同而变化吧。
十点半,睡着了一段时间,可能因为没有午睡和紧张吧,竟然也睡着了。房间很热,头发被汗湿透了。没有风扇可以吹。窗外,依然是风雨狂吹猛打。没有路灯。没有一盏灯、一支蜡烛或一丝亮光,四周的四五幢居民楼,全都是黑乎乎一片。海口人喜欢夜生活,一到晚上,户外尽是人出来吹风、活动。即便到了深夜,甚至凌晨,居民楼的窗户都会透出光亮来。此时,四周一片漆黑,是我来海口生活一年的第一次!找到一把塑料扇,扇着,听着窗外的风雨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睡着了。也许是到了凌晨三四点或者四五点吧,支离破碎的睡梦中感觉风雨不再那么有力了……等到刚刚觉得睡着了,天却亮了。
天亮了!七月十九日!推开阳台窗,借着微明的天光一看,我真正被吓了一跳!运动场外,那一排无数次以俊美姿势出现在我的数码相机里的椰子树,树叶子全都垂下,树顶光秃秃的,像斗败的公鸡,无力地垂着翅膀!下楼么,只见这里的屋顶被掀翻了,那里大榕树被连根拔起,倒在路上……顺着小路往前,大木麻黄树的叶子几乎被风雨掠走,处处可见倒伏的树堵住了路。小路上的水深至小腿肚。高一脚低一脚地䠀水前行。水上全都飘满了树叶、塑料瓶、泡沫纸和垃圾。走到大街上,也是一片狼藉!“快乐麦肯”的“快”字和“鹏泰兴购物广场”的“兴”字和“购”字,全被风吹雨打去!海大南门校医院门口,玻璃破碎得一地都是,两盆花被吹倒在地。街面上的水也积有小腿肚那么深。大叶榕的树叶全被风雨掠走,椰子树无力地垂着叶子,不知名的树倒在街边,商店门或招牌被折断掀下……打车的人很着急,站在路边大声叫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