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亚哥朝圣之路》 王赛男 武汉大学出版社
随着时间流转,人的成长,会渐渐明白,其实人的一生,要学会的是向内在的自我妥协,遵从人心最内在的指示,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一如瑜伽中的“不与自己较劲”。
在犹如大海一般的图书馆游荡,不安躁动的心指引我走向更远的远方,探寻在世界之外的世界。
于是我看到了他,纯白色的封面,就像他的名字,圣洁神明。
此前并未看过与朝圣有关的书,在心中对此标上记号,认为那是不可轻易触及的信仰领域。
高中时,在寝室有一位基督教的室友,善良温柔,活得随心所欲,追求所爱,指尖轻拨吉他,吟唱出动听美好的Taylor式的英文歌。
她曾经送给我一本圣经,但是我除了跟她一起念过一遍主祷词并抄写过一遍以外,再也不曾涉猎有关信仰的领域,家附近的教堂也未曾有勇气进去一窥究竟。
现在,我多么想拥有一个坚定的信仰,在心中,陪伴我度过生命中起起伏伏,在困难面前不失希望,在欢乐面前更懂得感恩,在温暖面前不忘祷告,在争吵面前不至于束手无策。
圣地亚哥朝圣之路是天主教徒的朝圣之路。无论是什么样的信仰,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可以踏上这条道路。
故事大致以两条线平行展开叙述。
一条是作者的朝圣之路,期间的见闻,认识的路人,交谈以及对方的故事;
另一条是几个时空不曾明了和不会交集的人生,他们的故事来自路上的朝圣者们。
在朝圣之路上,与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交谈、文化观念的碰撞、生活方式的交流……一切都氤氲在西班牙的红酒之中。
“‘世界上除了人,还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生物。’安赫尔说,
‘就像我们沿途看到的这些植物,还有那些猎场里的动物,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有的会变色,有的会发出特别的声音,对于它们,我始终有敬畏之情,敬畏又热爱。
或许,斗牛是有些残忍,但是我拒绝虚伪的动物保护主义。
那些人把动物看做弱者,把人类放在万物之主的至尊位置上,对它们不切实际怜悯。其实,一定范围内的厮杀和死亡,是物竞天择,生物圈自然运转的结果。
比起保护动物,我们更需要了解他们。’”
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是,朝圣之路上的西班牙大叔有着不一样的思想观念:
不上升到人道主义高度,我们将众生视为平等,我们不怀狭偏见,眼界和心灵才会广阔无垠。
在与遇到的另一位来自加拿大的兄妹交流后,互相发现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
他们的家在一个农场上,共有十二个兄弟姐妹,“自己盖的木头房子,最近的邻居也在两公里以外。”妹妹萝丝向往着安逸稳定的生活。
“萝丝生活地敌方,似乎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个城市的庞大,它的暗流涌动,它如何遵循着看似明晰的规日夜运转,又巧妙地隐藏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的杂乱无章;
一个城市的薄情寡义,人与人之间的淡漠,每向前迈出一步需要承担的风险和变数;
以及人们为何不顾一切奔向这寡义薄情的地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到孤独,每天只以稀薄的温暖自我慰藉。”
在另一条线上,贯穿着朝圣者们各自的人生故事,悄悄地涌向高潮,慢慢展开。
卡门,一位华裔西班牙女孩,在小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男孩费尔南多,在长大之后因着“月霞虫”的传说来到中国北京寻找,期间的失望甚至绝望和遇到中国女孩春晓之后明白了月霞虫的真正寓意。
“这是梦想在腐烂发臭的味道。”童年生活不堪,直到遇见那个男孩。
“费尔南多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她总是感觉肌肤饥渴难耐,只有和他拥抱在一起,才觉得整个人都舒展开来。”而那个男孩同样受生活所迫,很多年以后,卡门“看到自己和费尔南多之间,绵亘着黑色的山脉,流淌着黑色的河流。”
“卡门想要翻越这黑色的山脉,涉过这黑色的河流,奔向遥不可及的彼岸,像那个夏日午后一样,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细弱的双臂,用尽全身的力量抱住费尔南多,让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他的每一寸肌肤,就好像终于抱住了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此刻,她寒冷得浑身颤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翻山越岭回到他身边。他们之间,所有时间都已经耗尽,一切都已经到了尽头。
无论她是否移开目光,这都是故事的结局,他们就此将永远生活在世界的两端。”
这让我想起那个午后的篮球课。
随着自我纠正投球动作,脑海中不停浮现一个人,手拿着球,告诉我,手臂要正,手抓紧球,看准篮筐,投的时候要用手指的力量去拨球……
我甩了甩头,拼命不去回想。
直到下课,身边的伙伴说今天要投进10个球再回去。
我心里的坚守轰然倒塌,那个人的声音又充盈着我的全部身体和脑海:
“今天的目标是投进10个三分球,完了我们再去跑步。”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五遍……我感受到自己面部没有了笑容,渐渐苍白,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散了出去一样。
“我先回宿舍了,你们去吃饭吧。”
回到寝室门口,我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中,可是我突然觉得心里很慌乱,我觉得透不过气,我使劲地反复转动钥匙,门就是打不开,我使劲撞,使劲转,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内心的慌乱释放出去。
我强迫自己冷静,打开门,空无一人的宿舍,我放声大哭……
或许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那样一个人,一起跑步,吃饭,自习,上课,逛街,打篮球,打网球,打羽毛球……
在我们的生命中,一些人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加拿大兄妹对信仰的虔诚让我重新思考宗教的意义,就像盖罗伟说的那样,宗教于他,是种叛离之后的回归,是历经城市繁华的洗礼,经过生活的大喜大悲之后,他开始向内探寻,渴求一种更加平适安宁的生活。”
“精神的亢奋和愉悦最终会战胜肉体的苦难,我一如既往地享受每天清晨重新上路的渴望。”
“在圣地亚哥之路上,你不会弄丢一个人,因为不管怎样,你都知道,他正和你走在同一条路上,或者在你身后,走着你走过的路,或者在你身前走着,走着你即将要走的路。”
“走过零公里路标,循着最后一枚黄色贝壳所指的方向,我终于站在了这片三面环海的岩石上。在强劲的海风中,我瑟瑟发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水。身后嶙峋的岩石凹处,有被火焰炙烤过的黑色哼唧。
许多朝圣者抵达这里后,都会将一路步行所穿的破烂衣裤点燃,看他们化为灰烬。这是菲斯特拉神秘传说的重要部分,又想一场庄严的仪式。左右零星的几个朝圣者,都沉默伫立在岩石一角,望着大海出神。”
“愿这条小小的路,能够耐你通往心之所向的,更遥远、更广阔的征途。”
“不要忘记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