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澜儿再次睁眼睛,一圈白雾萦绕在眼眶边上。澜儿本能的以为自己又做了噩梦。澜儿也不能记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频繁噩梦,梦里冰雹化成了孩子们玩耍得雪花片,雪花片纷纷落在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瞎了。
陡然间,她忽然清晰的记忆起这个梦,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天,她和司先去沙滩玩耍,她躺在沙滩上,炙热的阳光照耀着她小麦色的脊背。从此以后这个梦如影随形。但她知道梦永远是梦,真实永远是真实。真实和梦永远都不会有交际。
澜儿和往常一样坚定的相信这还是一个梦,她拿起办公桌上的图钉,用力戳了戳自己的胳膊。尖锐的刺痛向她袭来,是那样真实的存在。不会的,这不可能澜儿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定一定也是个梦。难道老天早就给过她暗示,告诉她有一天她的眼睛会瞎。就在那个赤日炎炎的夏日,预兆了她的噩梦一般的未来。
她不敢再想下去,恐惧慢慢攥着了她的心灵。她忙给司先生打去了电话,就像每一次遇到困难一样。
喂,小司,你在吗。电话那头是澜儿软绵的声音。
澜儿,是你啊,我是小司,你怎么样,还好把。每当听到澜儿的声音,司先生已经习惯性的进入焦急状态。
我没太要紧,只是觉得眼睛有点干涩,看东西模模糊糊的,你能不能帮我送瓶眼药水过来啊。澜儿嚷道。
你啊你啊,工作也太拼了,把眼睛都累坏了。你平时工作可得劳逸结合啊。你现在呆在办公室里做做眼保健操,等我哈,我马上就到。司先生说道。
澜儿,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爱吃的小笼包,我特地排队给你买的。还没见到司先生,他的声音已经回荡在办公楼的走廊上。
因为担心澜儿肚子饿,司先生除了带上了澜儿叮嘱的眼药水,还自作主张的买了澜儿爱吃的包子。
听到司先生的声音,她慢慢的挪动双脚,她想要往前一步,不料,砰得一声,她额头重重得磕到了桌角,她顺势摸了摸额头,头上已是一个大鼓包。她手扶着桌角,用力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这次整个人都重重得摔倒地上。当她身体重重的触碰到冰凉的地板,这同感比大头针扎手的痛感更加真实清晰。
她用手肘支撑着地板,打算爬起来,突然间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她猛然抬头,发现司先生就在眼前。
你啊你,做事情总是毛毛躁躁,都多大的人了,走路也不知道看一看旁边。
我这不是听了你声音,着急跑出来,这才卡倒了嘛。
想要见我,都着急的摔倒,看来是心里真的有我啊。司先生得意的说道。
我可没有,你不要乱说。我就是不小心摔倒了。
司先生抓起澜儿的手腕,澜儿的手腕上是两条清晰的血印,还疼吗?司先生关切的问道。
一点点小伤而已,没什么要紧的拉。相比较的的眼眶更疼了。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眼眶疼得越来越厉害了,眼睛还干涩模糊,看东西一层薄雾。澜儿说道。
你别着急,我眼药水这不是给你带来了嘛,你啊最近工作太累了,滴点眼药水,眼睛就舒服了。说完对着澜儿眼睛挤了几滴药水,再轻轻对着澜儿的眼睛吹了几口气。澜儿觉得自己的眼睛清清凉凉可舒服了。
澜儿,我记得你以前就有偏头痛,这一定是没休息好,头疼发作了。要不明天请个假,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下身体。
好呀,明天你陪我去医院检查身体。
在人山人海,排着队取报告单的人群里,澜儿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检查报告。门诊大厅每个等候自己体检报告的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忧愁,澜儿也不例外。
检查报告从温热的机器里缓缓的吐出来,澜儿忐忑不安的把手伸向机器,准备等待命运的审判。
检查报告上赫然写着,青光眼晚期,视野缺损,杯盘比增大。澜儿也弄不明白这些专业术语。她依稀记得几天前医生和她玩一个开关灯游戏,医生让她在一个白色幕布上找寻一个个亮着的星星,她什么也没能找到。
这个愉快的游戏解开了澜儿所有糟心症状的谜底。澜儿之所以总是眼眶疼,恶心呕吐。不是因为偏头痛也不是因为抑郁症,而是得了一种叫青光眼的眼病。
澜儿天真的问医生,自己眼睛要不要紧。医生回答说:最快也要五年才会瞎掉。澜儿心中暗暗的不满,她希望自己更快的瞎了眼睛。
她身旁的司先生,对自己无微不至,幽默乐观,如果不是因为司颜的长相,澜儿觉得自己早已喜欢上了司先生。在每个女孩心中,永远驻扎着一个骑着白马,风度翩翩的王子。命运戳瞎了女孩的双眼难道只是为了让她配得上青蛙王子。
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了检查报告上,紧接着是一串泪珠,又落在了检查单。澜儿紧紧得拉着医生的手,问医生:我真的没有救了嘛,医生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瞎掉。我才只有26岁,我真的不想瞎掉。医生告诉澜儿:”她的情况已经是青光眼晚期,视神经大部分萎缩,”即便是角膜移植也没办法保证一定成功。
医生责怪澜儿为什么早期没有来看医生。澜儿告诉医生自己常年有抑郁症和偏头痛,她每次眼眶头疼都以为自己是抑郁症头疼。所以从来没想过来医院检查。医生啧啧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难怪了,青光眼本就是情绪疾病,情绪不稳定是最容易导致眼压升高,压迫神经的了。
澜儿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她也不想去知道医生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眼睛瞎了,永远的瞎了。她之所以磕磕碰碰,总被桌子,椅子绊倒,全是因为青光眼导致的视野缩小。
出了门诊室,她紧紧的抱着司先生,嚎啕大哭,泪水濡湿了司颜胸前的衣襟。一颗即将要瞎的眼睛至少现在还会流泪,她紧紧的搂住司先生,她从未觉得自己和司颜离得那么近。
澜儿走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宽阔的马路旁,种满了梧桐树,阳光从树林的缝隙洋洋洒洒的漏了下来。澜儿突然间觉得:得过好每一天,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