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调查:（梵音寺）与（观音堂）
文/狼烟诗影
对于梵音寺，在我这几年的寺庙寻访中一点资料都没有。那还是在2018年和袁国川老师、王勤老师、和董伟老师一同去邛崃市高埂镇去进行田野调查时才知道邛崃有个“梵音寺”的寺庙。那是在去高埂镇调查“徐公堰、五谷庙、邛酒”历史时，偶然在董伟老师的手机资料中发现大同古镇有个“梵音寺”的寺庙存在。
回家后，我便去翻阅大量的邛崃古县志，终于找到了“梵音寺”的一点点资料。在【直隶嘉庆邛州志】第十二卷，三0三页中这样写到:（梵音寺，在州西三十里。元至正中，僧昌行建，明正德间，僧明意重修。）就这一点点资料。于是，又继续查找，又在另一本【民国志】第一卷，第一百一十九页中找到了关于“梵音寺”的记载。【民国志】比【清.嘉庆志】记载的要多一点。【民国志】中这样写到:（石子坡有梵音寺，距县三十余里，旧志谓元至正中，僧昌行建，明正德间，僧明意重修。）这和【清.嘉庆志】记载一样，就是本来叫“失子坡”这个地名在【民国志】中把“失子坡”写成了“石子坡”了可能编写时“失”与”石”同音的原因？【民国志】后面继续补充道:（原文:梵音寺，在州西三十里。元至正中，僧昌行建，明正德间，僧明意重修。古庙也。距场八里，邻水教谕州人李建章曾于此开馆授徒，有剑山题壁诗。其佳句云:【五载梵音费苦寻，诲人自笑不成名。】又【群言此处无风水，我道人才实寂廖。】又【无钱不作寒酸态，有笔能开富贵花。】又【所到总能增阅历，无求何处不神仙。】又《苦雨书怀二首》六一:【春雨忽如秋，声声到小楼。宵寒还澈骨，山晓亦埋头。醖酿花阴护，须臾日脚收。依家无半亩，天下也增忧。）
看完关于梵音寺的资料介绍，得知【清.嘉庆志】的记载只能算是一笔带过，给后人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而【民国志】的记载就相对要多一点。不过，就从梵音寺开馆授徒李建章的《剑山题壁诗》中我们可以看到，【民国志】在抄写李建章的诗时，应该是不完整的，既然资料介绍梵音寺是明朝正德年间的重修建的，历经明、清、民国到新中国解放，有四百余年历史，或者说梵音寺应该是一很破旧的寺庙了。就算【清.嘉庆志】记载明.崇祯五年又重修过，算起来也有三百几十年的历史，寺庙破旧，壁上诗文脱落也是有的，造成四个半句诗的记载，也是可能的。不过，还是有一首《苦雨书怀二首》是完整的诗句。但是，我看完梵音寺李建章题写的残诗，我隐隐约约感受到诗人在明代时期，对当时生活的无奈与倾寒的情怀。但而有感受李建章虽然生活可以说寒酸得穷困潦倒的地步，但是李建章却有凌云壮志斗严寒的精神。虽然生活贫困，但是李建章相信他教徒授学也对生活是积极的，也相信他的笔下一定能开出“富贵花”。比如【五载梵音费苦寻，诲人自笑不成名。】我们也可以从他第一首半句诗诗中得知他费尽周折，苦苦寻觅，到梵音寺已经五年了，自己还未成名。就是还没有功成名就，他那种叹惜，自嘲的心境和苦楚，让今天的我们也为他感到伤感。然而，这梵音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寺庙呢？难到前人有很多人到此功成名就了吗？从诗中，我们可以感觉到，应该之前很多人到梵音寺功成名就的了。我们再看:【群言此处无风水，我道人才实寂廖。】和【所到总能增阅历，无求何处不神仙。】这两句？原来梵音寺在过去的千百年中一定是有很多人到此修道成仙了的。但是他来之后为啥就成不了“仙”了呢？就诗中所述，当地有很多人告诉他，可能此处已经没了“风水”，故而你成不了“仙”。之前有人成仙是因为“风水”还在。于是，他一个人寂寞的在此过下去，万一有一天他也会成仙了呢……？就算他在梵音寺只有半亩地，清寒侵扰，衣食增忧，他也会坚持下去。
李建章，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清.嘉庆志】说他是（谕州邻水人），经查，四川及中华大地没有“谕州”这个州县的记载，也没有“邻水”这个地名的记载。故李建章的家乡是哪里，已无从考证。但从他的诗中可以看到他是不干心的，会继续在梵音寺住下去的。
于是，好奇的我，看到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作为喜欢田野调查的我，一定要找到梵音寺。然而，梵音寺不是那么好找的，根据县志记载和路线，到邛崃的大同和原石坡乡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哪里有梵音寺这个寺庙，奇怪的是古县志上记载这样一位很出名的寺庙，居然无人知道……时间过去快一年了，终于在今年的一个夏天，我在探访大同古镇“石亭庙”的时候，无意中有人说起“梵音寺”，这让我喜出望外，连忙打听梵音寺在哪里？正好这“石亭庙”那日是庙会，有几十个老人齐聚在那里。说到梵音寺，老人们就说，真正的梵音寺早就没有了，不过，现在有个叫“观音堂”的庙子还在，有人把观音堂这个寺庙重新更改成了梵音寺了，你去找观音堂就找到梵音寺了。其实，我的老家就离老人们说的观音堂不远，四公里路而已。而观音堂在我儿时的脑海里一直是有记忆的，唯有梵音寺在我的记忆里就是一个空白。于是，过了几日，我便亲临探访 传说中的“梵音寺”。梵音寺，属之前的大同古镇和原石坡镇交界处，成都第三绕城从梵音寺门前经过。（石坡乡:现已并入大同古镇）站在第三绕城高速路边细观梵音，梵音寺就座落在凤凰山的半坡上，十年前，这“梵音寺”并非“梵音寺”，真名叫“观音堂”，是一个“三教合一”的寺庙。九十年代，有人把“观音堂”的名字更改成今天我看到的“梵音寺”。
走进“梵音寺”，寺庙多为现代建筑，阶梯式建筑，共三重庙宇宙，三重大殿，有庙房二十多间。寺内供有释迦摩尼、观音、太上老君、孔子，典型的“三教合一”式寺庙，这是大同古镇寺庙独特的风格。留守寺庙的杨玉珍老人接待了我，我说明来意之后，老人便给我讲起“梵音寺”的历史，老人说，她听老一辈讲，此庙并非“梵音寺”，之前叫“观音堂”。新中国解放后，把“观音堂”改成了学校，到八十年代末，这里已不再是学校，就空在这里。九十年代中期，来了一群人到学校烧香，其中一个叫杨光祥人提出重修“观音堂”，并且募捐了数万元建庙经费，于是就想这学校空着也就空着，索性就恢复“观音堂”原来的寺庙。但是在来的一群人中都说“观音堂”没对面“梵音寺”的名气大，干脆把“观音堂”改成“梵音寺”，为此大家争论不休。一说“观音堂”是唐朝建的古庙，是一逃难而来的唐朝皇帝有关系，名气也不小。另一说是“梵音寺”的名气大，“梵音寺”是几千年的古庙，曾有很多人在“梵音寺”修道成仙，故而争论不休。最后大家决定舍去“唐王爷”时期建的“观音堂”，（唐朝皇帝:本地人喊叫唐王爷）就把“观音堂”改名为“梵音寺”，但是必须把唐朝皇帝的神像供在里面。我好奇，要老人带我去看“唐朝皇帝”的神像。“唐朝皇帝”，本地人通称“唐王爷”。于是真的看到了“唐朝皇帝”的神像。
当即，七十三岁的杨玉珍老人给我讲起“梵音寺”和“观音堂”的历史，老人讲的不完全，大至是对面的高山叫“狮子山”，听老一辈人讲，狮子山上从山顶到山下都是庙子，统称“庙子槽”，有庙产一百多间，明末，张献忠剿四川时，杀了“梵音寺”里的和尚，抢了“梵音寺”铁菩萨里藏的金银财宝，再将“梵音寺”烧毁，但还是没烧完，留了一些庙产下来。当然，这边“观音堂”也是被张献忠抢了铁菩萨里的财宝，随后也烧了。至清康熙时期，有人说“观音堂”和唐朝皇帝有关系，就重建了。对面“梵音寺”虽是古庙仙境，但山太高，没人去修，就还有十几间没有烧完的在八十年代才被撤除。当我问起邛崃古县志所述有个叫“李建章”的人，曾在“梵音寺”开馆授徒的情况，老人却一概不知。提到诗词，老人更是摇头。老人只是反复讲梵音寺是一座几千年的古庙，具体哪时修建时间不知道。只是老一辈讲梵音寺是仙境地，庙后，山中上有一个“山洞”，那洞比较安逸。解放后，生产队就把那个洞扩大，用于生产队窖藏“红苕”之用，扩大过的洞不好看了。传说这个洞里几千年前有人在洞里成仙，都是听老一辈的人讲的。关于讲到”观音堂”的历史，老人说她讲得不清楚，得找重修庙子的杨光祥老人来才讲得清楚，而她只是知道“观音堂”已有一千多年了，和一个叫“唐王爷”的唐朝皇帝有关系，具体也说不清楚。于是我只得离开，约下个周末再来，老人也在下个周末把85岁的杨光老人请来给我讲从“观音堂”改成“梵音寺”的过程和“观音堂”的故事。
第二个周末，我如约而至，重修寺庙的杨光祥老人已在寺庙里等着我。我便寻问为啥“观音堂”改名为“梵音寺”的情况？老人说梵音寺的名气大，时间也长。当然观音堂的名气也大，观音堂建庙也有一千多年。我问老人梵音寺的历史有多长，哪个年代建的？梵音寺有什么传说？老人吱吱语语也说不清，只是知道梵音寺是一座几千年的古庙，名气很大，至于传说和历史故事，他也不知道。对于观音堂历史，他说非常清楚，便也讲起观音堂这个庙的历史。老人说，唐朝有个皇帝请个风水先生为自己看坟地 ，那个风水先生有几个徒弟，他就喊一个最小的徒弟说道。”皇帝要选一处好坟地，为后代重兴大唐复业打基础。这样，我们师徒一起出去寻给皇家的好地，如果这次你选好了、选对了，你便可以出师了。徒弟答应了。于是，师徒二人就出去了。三天后，师傅回家，徒弟也相继回来。师傅便问徒弟说:“唐王爷”的坟地找好没有”？徒弟说已选好了。于是，师徒二人便出去验地，师徒二人不约而同的来到梵音寺对面的凤凰山上。师傅告诉徒弟，我为唐朝皇帝选的真龙穴位就在这里。徒弟给师傅说他寻得的真龙穴位也在这里。于是，他们二人轻轻扒开泥土，见一枚唐朝开元通宝的小钱中央插着一根铜钉。原来，师傅为了定真龙穴位置，就正此处穴位正中央放了一枚小钱。徒弟来时也是因定了真龙穴位置，也在此插了一根铜钉做标记。没想到，徒弟的铜钉正好插在师傅放的那一枚小钱中央，可见师徒二人的道家水平真是不一般。师徒二人寻找到皇帝真龙坟地的事情正好被对面梵音寺的高僧看见，高僧等这师徒二走后，便在他们寻好的位置上挖了个坑，去梵音寺拿来一尊观音像埋在真龙穴位下面，占为梵音寺己有。这边唐朝皇帝听说风水宝地已选好，就着手修皇坟。谁知道来动工时，在下面挖出来一个观音菩萨像，这唐王爷便说这是天意，自己虽说是个逃难而来的皇帝，就连后代要重兴光复大唐的机会都没有了。于是也就罢了，反回。后来，梵音寺和尚就在这里建了“观音堂”这个寺庙。杨光祥老人说这观音也是对面梵音寺和尚所建，现在梵音寺古庙已不在，这二庙同为一体，所以现在就把观音堂更改成梵音寺了。守庙的杨玉珍老人告诉我，这个重修庙的杨光吉祥老人不是本地人，所以他不知道梵音寺的历史和故事传说。
第三个周末，我再一次去现在观音堂改成的梵音寺，做进一步详细的调查，于是我就再一次来到梵音寺，在梵音寺附近寻访了一些当地老人，其中包括那个说年羹尧和他们是同一家族的严有成老人，他们讲得梵音寺历史故事大体一样，细节处也各至一家之言。总体上梵音寺这个古庙应该在西汉之前就有的寺庙，之前是一个“道庙”，西汉以后才成“三教合一”的寺庙的。关于问起邛崃县志里面描述明朝一个叫“李建文章”的来梵音寺开馆授徒的事，他们一个都不知道，只是知道梵音寺在过去是仙山宝地，据传有人在梵音寺成仙，其它什么“剑山题壁诗”，他们不懂，都是看过古梵音寺一些壁上是有一些诗句，因文字脱落看不清楚。不过梵音寺后面有个山洞，里面有个碑，上面写有一首诗，能看得见。不过现在这个洞在公社会集体化的时候被破坏了，很多人都记得那一首诗。（晨起梅花剑，午作梅花功。夜身梅花井，煮尔梅花盐。唐李自分路，未作山川圆。）老人们说后面还有两句，想不起来了。我问能不能还可以找到这个碑时，都说七十年代生产队修氨水池用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梵音寺古庙还有一些房屋，也是八十年代才撤了的，现在古梵音寺已成荒山了。老人们还说:“观音堂是有一个“唐王爷”的来选的坟地，被梵音寺的和尚看见，埋了观音像在下面，后来“唐王爷”见挖到下面有观音菩萨，就不敢动，才放弃走了。现在这里还有狮子山、凤凰山、青龙池、象鼻山。梵音寺、观音堂，和唐王爷都是有关系的。当问道他们口中所说的”唐王爷”到底是谁，知道名字不时？他们都说不知道，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故事，还有“唐王爷”打金川；还有唐王爷的皇太子死在“失子坡”的故事；还有唐王爷做在“（南唐:地名，原.南堂）；还有唐王爷在慈云寺对面“观斗山”，“观星斗”的故事；还有唐王爷把“天竺寺”更改成“插灵庵”的故事；还有唐王爷在水口“花园顶”建后花园的故事；还有唐王爷逃到“唐王坝”想修京城的故事；还有大飞水唐王爷有六百亩练兵场在“城门口”的故事；还有唐王爷建“七佛寺”（现:石笋寺）的故事；还有唐王爷刚刚来邛崃他娃娃生病寄在“铁佛寺”（现:寄子院）的故事，还有唐王爷的娃娃死了下葬在寄子院后面“皇坟顶”的故事；还有唐王爷在天池六峰修皇城的故事。还有唐王爷的很多故事现在也记不清了。
这些关于梵音寺和观音堂的历史基本上搞清了，关于民间传说唐王爷，这传说至今也是一个迷，因为没有人知道这“唐王爷”姓名于谁，唐朝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就是老人们说那个碑文上有一首诗，从诗中可以看到在明朝李建章在梵音寺开馆授徒，可以确定为我们今天说的“文武学校”的模式。再就是李建章练的“心法内功”属失传已久的“梅花功”。和他练的“梅花剑”，至今也失传了的，会不会武侠小说中所说的（七香梅花功）和独步天下的（梅花剑）为李建文章所创……？还有就是诗中出现的“梅花井”和“梅花盐”，或应该是大同古镇盐水村的古盐井了，因为大同古镇盐水村“盐井坝”的地方确有梅子井的地名，那里正好有“梅花井”，可能梅花井里的水煮的盐应该叫“梅花盐”。
今天我们做的田野调查称之为“野史”，所到之处，总能挖掘一些快要失传的历史故事，目的是让后人记住一些快要失落历史文明，将世世代代传播下去。我想，一个城市，有个乡镇，一个地方，有了文化的底蕴，这个城市，这个乡镇，才有灵感的存在。文化的失落，就没了灵魂，终将会被世人忘去。一个有文化底蕴的地方，才会有发展的价值。
作者/狼烟诗影，四川邛崃市人。曾用多个笔名著有诗歌，小说，散文，散文诗数百篇，古体诗，填词两千多首。笔名有:狼烟诗影，田子，哥哥在写诗，温柔一剑，老大，风中孤影，风中流浪……等。作者真实姓名暂时保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