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不觉又到四月里,花枝带俏,生机盎然。人们离开了高楼林立的城市,去山水田野追寻春的芳踪。
王安石在《渔家傲》里写道:“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茅屋数间窗窈窕。尘不到。时时自有春风扫。午枕觉来闻语鸟。欹眠似听朝鸡早。忽忆故人今总老。贪梦好。茫然忘了邯郸道。”词人在青山绿水中享受拂面春风和鸟语花香,充满了悠闲的情致和恬淡的心境。让人对那远离闹市的田园春天无限向往。
风柔水清的四月天,春天的温软、清新,处处显露在自然山水中,岸边连绵的绿草红花和一江碧波,尽显春水的柔美和清澈。春风所过之处,吹柔了水吹绿了树,也将积郁一冬的心上尘埃扫拂干净。
这首词让我想起我的老家。那环绕在村庄四周的清澈小河,依河而居的老屋以及散落在各个角落随处可见的植物花草。春风吹得桃树醒了,树叶像小小的诗笺,写满春意;油菜花醒了,在阳光下一片金黄;槐树醒了,开满一树一树的白花,空气中弥漫着甜香,如同身处香雪海中。
有段时间我因工作强度太大导致身心俱疲,适逢妈妈打电话来说最近感冒身体不适,要我帮忙春种,于是回家小住几日。
第一天早晨,我没有等到起床的闹铃声,却听到几声清亮的鸟鸣声,伴着哗哗的水声、男女聊天声,如同在梦中的童年时光。我迷迷糊糊地走到院子里,槐花落了一地,花草经过春夜的发酵,在黎明时散发出醇厚香气。河面上白雾缭绕,两岸河坡上的油菜花,如同娴静温婉的临水照花人,灿烂耀眼。河面上的菱叶初初长成绿圆盘,有的已经顶着一朵小小的白花,像碧蓝天空的一点星子。
妈妈在河边洗一件床单,我换上雨靴,站在水里的石阶帮妈妈汰洗。低头看到一群小鱼儿在脚边游来游去,丝毫不惧。我玩心大发,将床单当作鱼网,和妈妈一人拎着两只角,玩起了捞鱼的游戏,一时水波兴起,搅得小鱼儿四散逃窜,再也网不到一条。妈妈伸手从拂在岸边的油菜花上掐了一枝递给我,我将花轻轻按在水面,只一小会,小鱼儿就摇着尾巴欢快地游过来了。这次我没有再惊吓它们,只是用手指轻轻拨水和它们戏耍起来。
妈妈看着我脸上的笑,轻快地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看,冬天总会过去,春天说来就来了。”太阳从她身后升起,照在我脸上。我低下头看鱼,藏起湿了的双眼。原来妈妈从电话声音里早已捕捉到我内心脆弱,才让我回家休息几天。
在一片如诗的山水自然中,我慢慢恢复了元气。假期结束,便重新踏上了人生的旅途,为自己的未来开辟道路。
多年以来,不论走多远,家乡的一草一木,总是能让我身心恬淡。梦里梦外,故园春水萦花草,带给我不尽的甜美旧梦,和那绵延不断的诗意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