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冰箱最近总在深夜发出敲击声。
维修工检查后说内部零件一切正常。
直到昨晚，我清晰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呼救：“放我出去……”
我颤抖着拉开冰箱门，里面只有食物。
而冰箱内壁，赫然用凝结的冰霜写着：
“别开门，他在外面。”
失眠像一层湿冷的苔藓，顽固地覆盖着我的大脑皮层。床头柜上，那只白色塑料药瓶已经空了大半，铝箔板上被抠出的凹坑如同某种绝望的密码。窗外，凌晨三点的城市浸泡在一种粘稠的寂静里，只有远处偶尔碾过路面的车轮，发出沉闷的叹息，短暂地撕开这层寂静，又迅速被它吞没。我躺在床上，身体僵硬，意识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徒劳地泅渡。下一个方案？下一个能让我指尖不再颤抖的代码？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泛着灰白噪点的虚空。
又是这样。连续三十七天，键盘像被焊死了一样沉重。屏幕上那行“404 Not Found”的报错信息，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嘴，提醒着我这个程序员正无可救药地滑向枯竭的深渊。灵感？那玩意儿早就蒸发得无影无踪。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敲下第一行代码，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烦躁地翻了个身，劣质弹簧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在身体与粗糙床单摩擦的细微声响里，另一种声音，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地钻了进来。
咚…咚…咚…
不是心跳。那声音更闷，更沉，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它似乎来自厨房的方向。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房间里一切如常，书桌、衣柜、堆在墙角的服务器机箱……没有任何异样。
是幻听？是连续失眠和职业焦虑带来的神经衰弱？
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试图把这恼人的声音驱逐出去。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堆在书桌一角、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披萨盒和空咖啡罐。咚…咚…咚…声音再次响起，清晰无误，来自厨房。
我深吸一口气，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向厨房门口。黑暗中，只有冰箱压缩机运行时发出的低沉嗡鸣。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咚…咚…咚…
声音又来了！沉闷，短促，间隔均匀。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指关节轻轻叩击着冰箱内壁。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猛地按亮了厨房顶灯。惨白的光线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狭小的空间。灶台冰冷，水槽空荡，一切井然有序。只有那台服役了五年、外壳有些泛黄的双开门冰箱，静静地立在墙角，发出规律的嗡鸣。
我盯着它，心脏在胸腔里兀自狂跳。幻觉。一定是幻觉。压力太大了。我走过去，犹豫了一下，伸手拉开了冰箱门。
冰冷的白气扑面而来。里面塞满了东西——喝了一半的牛奶，蔫了的蔬菜，上周剩下的外卖，几罐啤酒……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活物，也没有任何能发出那种敲击声的东西。
我关上冰箱门，靠在冰冷的橱柜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果然是幻听。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准备回去继续和失眠搏斗。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
咚…咚…咚…
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更急促！仿佛就在我关上冰箱门的瞬间，里面的“东西”被惊醒，开始了新一轮的敲打！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不是幻听！声音真真切切，就来自那台冰箱内部！
这一晚，我是在客厅沙发上度过的，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眼睛死死盯着厨房的方向，直到窗外的天色开始泛起一种浑浊的灰白。那沉闷的“咚咚”声，如同梦魇的鼓点，断断续续响了一夜。
第二天是在一片昏沉中开始的。阳光透过那层洗得发白、带着可疑黄色水渍的蓝色窗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头痛欲裂，像有人用钝器在里面反复敲打。冲了杯浓得发苦的黑咖啡，苦涩的味道勉强唤回一丝神智。坐在电脑前，屏幕上依旧是那个该死的404错误，光标依旧固执地闪烁。冰箱的敲击声，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意识的边缘，带来持续的、恼人的不适感。
不行，必须解决它。无论是机器故障还是我的精神故障。
我拨通了冰箱售后服务的电话。客服小姐的声音甜美而程式化：“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家的冰箱……晚上里面会发出奇怪的敲击声。”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敲击声？”客服小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请问是压缩机工作的声音吗？或者可能是制冷剂流动的声音？”
“不，不是那种声音。”我打断她，喉咙有些发干，“是……很清晰的，像有人在里面敲东西的声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先生，您确定吗？这种描述……比较少见。我们建议您先检查一下冰箱内部是否有物品摆放不稳，或者冷冻室是否有冰块松动掉落……”
“我都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丝烦躁，“我需要你们派人过来检查！立刻！马上！”
或许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焦躁和不容置疑，客服小姐很快安排了维修工上门，时间定在下午两点。
等待的时光变得异常煎熬。我在房间里踱步，像一头困兽。冰箱安静地待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共犯。我甚至不敢再靠近厨房。每一次目光扫过那台白色的机器，都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潜藏着的、未知的恶意。
下午两点，门铃准时响起。我几乎是冲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裤、身材敦实的男人。他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工具箱，脸上没什么表情。方下巴，线条硬朗得如同斧劈。高耸的颧骨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深褐色的瞳仁，看人时目光极其平静，缺乏人类应有的温度与波动，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是苏先生吗？维修冰箱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是……是我。”我侧身让他进来，心脏莫名地提了一下。这个维修工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他径直走向厨房，放下工具箱，动作熟练地检查冰箱的外观和电源。然后，他戴上一副沾着些许油污的白色棉线手套，拉开了冰箱门。
我站在厨房门口，紧张地看着他。他弯下腰，仔细检查着冷藏室和冷冻室的每一个角落，用手电筒照着内壁，甚至把耳朵贴近冰箱内壁听了听。
“怎么样？”我忍不住问。
他直起身，关上冰箱门，摘下手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压缩机运行正常，制冷剂循环也没问题。风扇无异响。内部结构完好，没有松动部件。”他顿了顿，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向我，“先生，您确定听到的是敲击声？不是别的声音？比如……冰块冻裂的声音？”
“我确定！”我急切地说，“就是敲击声！咚咚咚的！像有人在里面敲！”
维修工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东西，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可能是热胀冷缩导致的内壁材料轻微变形，发出异响。或者……”他瞥了一眼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浓重的黑眼圈，“也可能是您最近休息不太好，听错了。”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听错？我听得清清楚楚！它就在里面敲！昨晚还敲了一夜！”
维修工没再争辩，只是默默地收拾起工具箱。“机器本身没有问题。如果您坚持认为有异响，建议您再观察几天，或者……换个环境休息一下。”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论。
他拎起工具箱，走向门口。我看着他深蓝色的背影，一股强烈的、被敷衍和轻视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在他拉开门准备离开的瞬间，我鬼使神差地开口：“等等！”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他看着我，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陈默。”他吐出两个字，然后转身，消失在了楼道里。
陈默。
这个名字像一块冰，砸进我的心里。我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气。那个维修工的眼神，他的名字，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最后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嘲笑？还是……别的什么？
冰箱的问题没解决，反而添了新的不安。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暂时不去想它。或许……真的是我压力太大，幻听了？我强迫自己坐到电脑前，试图重新投入工作，但屏幕上那些跳动的字符，此刻却像无数只嘲弄的眼睛。
夜幕再次降临。城市的喧嚣渐渐退去，公寓楼陷入一片沉寂。我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厨房方向的任何一丝动静。
嗡……冰箱压缩机低沉的运行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我的神经紧绷到极限，几乎要再次被失眠吞噬时——
咚…咚…咚…
声音又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这一次，声音似乎比昨晚更清晰，更……有节奏感？不再是单纯的敲击，而是带着一种……某种规律的叩击？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黑暗中，那声音如同冰冷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咚…咚…咚…
间隔均匀，力道适中。这绝不是机器故障能发出的声音！这分明是……是有人在里面！在敲！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那个叫陈默的维修工冰冷的眼神和他最后那个古怪的笑容，再次浮现在眼前。是他？是他搞的鬼？他在冰箱里做了什么手脚？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我猛地坐起身，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给了我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必须弄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勇气猛地冲散了部分恐惧。我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厨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
我停在厨房门口，按亮了顶灯。惨白的光线下，那台白色的冰箱静静地矗立着，像一座沉默的墓碑。那催命的“咚咚”声，依旧清晰地、固执地从它内部传来。
我颤抖着，一步一步靠近它。冰冷的寒气似乎已经穿透了门板，扑面而来。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冰箱门把手。金属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就在我鼓足勇气，准备拉开冰箱门的瞬间——
咚…咚…咚…
敲击声骤然停止！
厨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冰箱压缩机那单调的嗡鸣！
我僵在原地，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停了？为什么停了？它……它知道我要开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从尾椎骨炸开！我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橱柜上，震得上面的碗碟一阵轻响。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冰箱门，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一秒。两秒。三秒。
嗡鸣声依旧。
然后，一个声音，极其微弱，极其飘忽，却如同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
那声音……是从冰箱里面传出来的！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放……放我……出去……”
嗡——
大脑像是被重锤击中！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和色彩！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我全身的汗毛在瞬间倒竖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放我出去！
冰箱里……有个女人？！她在求救？！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我死死抓住橱柜的边缘，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瓷砖缝隙里，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谁……谁在里面？！”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质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应。
冰箱里一片死寂。只有压缩机那单调的、令人心慌的嗡鸣。
刚才的声音……是幻觉？是极度恐惧下的幻听？
不！不可能！那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真实！那绝望的语调，那气若游丝的感觉……绝不可能是假的！
冷汗浸透了我的睡衣，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我靠在橱柜上，剧烈地喘息着，像一条离水的鱼。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扇紧闭的冰箱门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微弱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我脑海里疯狂回响。
怎么办？报警？告诉警察我的冰箱里有个女人在喊救命？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关起来！或者……打开门？
打开门？！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颤。里面到底是什么？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鬼魂？还是……别的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那个叫陈默的维修工冰冷的眼神再次浮现。是他！一定是他！他下午来检查的时候做了什么！他把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关进了我的冰箱？！
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如同毒蛇般啃噬着我的理智。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知道真相！哪怕……哪怕里面是地狱！
一股近乎自毁的勇气猛地冲了上来！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猛地再次扑向冰箱！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外一拉！
“咔哒！”
门锁弹开！
刺骨的白色冷气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扑打在我的脸上、身上！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冰箱内部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冷藏室。一切……似乎和白天打开时没什么两样。喝了一半的牛奶瓶依旧立在门架上，蔫了的蔬菜堆在保鲜盒里，外卖盒子，几罐啤酒……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女人，没有怪物，没有任何活物。
只有……冷气。
和……死寂。
我愣住了。巨大的恐惧瞬间被一种荒谬的、被戏弄的愤怒所取代。怎么回事？声音呢？人呢？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是连续失眠导致的严重精神问题？
我烦躁地伸出手，胡乱地拨弄着里面的东西，想把它们都掏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后面。牛奶瓶被我碰倒，白色的液体流淌出来，沾湿了下面的蔬菜。我不管不顾，继续翻找。
就在我几乎要把整个冷藏室掏空，准备弯腰检查冷冻室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冰箱内壁靠近顶部的区域。
嗡——
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一股比刚才听到求救声时更加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和呼吸！
在冰箱内壁那层因为开门而迅速凝结的、薄薄的白色冰霜上，清晰地、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字！
那绝不是自然形成的冰花！那是……用手指，或者某种尖锐的东西，硬生生在冰霜上划出来的痕迹！
字迹潦草，带着一种刻骨的惊恐和绝望：
“别开门，他在外面。”
时间凝固了。
血液冻结了。
思维停滞了。
我全身的汗毛在瞬间倒竖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行冰霜刻字。别开门？他在外面？谁在外面？陈默？那个维修工？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从尾椎骨炸开，瞬间席卷全身！我猛地转过身！
厨房门口，空无一人。
客厅里，一片昏暗死寂。
但那份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我。冰冷，粘稠，带着浓烈的恶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穿透墙壁，穿透黑暗，死死地钉在我的背上！
“谁？！谁在外面？！”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冰箱门因为我剧烈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着，发出吱呀的轻响，以及压缩机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慌的嗡鸣。
我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我死死地盯着厨房通往客厅的那片黑暗，仿佛那里潜伏着择人而噬的怪兽。
别开门，他在外面。
冰箱里的“她”……是在警告我？警告我……门外有危险？那个叫陈默的维修工……就在外面？现在？
这个念头让我如坠冰窟。我猛地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想要关上冰箱门！那行冰霜刻字像一道诅咒，灼烧着我的眼睛！
就在我即将关上冰箱门的刹那——
嗡……
冰箱内部，那明亮的灯光，毫无预兆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灯光彻底熄灭！整个冷藏室陷入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压缩机那低沉的嗡鸣声，也戛然而止！
厨房里，只剩下我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停电了？
不！不对！客厅的顶灯还亮着！厨房的顶灯也还亮着！只有冰箱……只有冰箱断电了！
一股更加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我的脖颈！我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再次撞上冰冷的橱柜。
黑暗中，冰箱门因为失去吸力，缓缓地、无声地……自动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比刚才更加阴冷、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的寒意，从那道缝隙里幽幽地弥漫出来。
我死死地盯着那道缝隙，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吗？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那沉闷的敲击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声音不再是从冰箱内部传来！
而是……清晰地、沉闷地……从我的……房门外传来！
缓慢。
稳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