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卡常在心中

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可以用“丧”来形容了。社会突然向我展示出其现实且复杂的一面,应该是说我开始认识到它的真实面。到这个年纪,再说单纯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好笑,那就只能说自己傻吧,仍然相信遇到美好的事就会获得支持,所有的人都会给你祝福。事实上,只是一直以来遇到的人都很善良,这些善良的人让我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幻象,那就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美好、如此纯粹。

阿伦特说要爱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它不完美,还能继续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参到这个公共空间中去历经一切,活着才有了意义。

身处外地,每当遇到不顺心之事或者挫折时,就很容易想家,想回去看看,远离复杂的纷争,安静看阳光从早上的窗口慢慢折射,逐渐涣散,最后变成落日余晖的剪影。“时间”在家中很容易被放大,似乎能看到它经过的每个痕迹,加上父母的照顾,心很容易治愈。

我们从青少年开始就试图逃离父母、逃离家、逃离故乡,以为那样就是自由。事实则相反,我们不仅未得到自由,反而越来越被束缚,自己也在不断给自己加码,终日困在车流和楼宇间,脸上永远有一丝抹不去的愁容,也是在不经意间才会流露。朋友圈里的生活永远是美好的,充满阳光和色彩的,实际又是怎样?只有自己才知吧。

所以,即使很想躲回去,我们也会装作很坚强,因为从选择逃离的开始,这一切就已经在前面等着,只待你过来历经这一遭。我相信,这仅仅是开始,生活的“惊喜”会让人折腾不息。而我,无论现实如何艰难,无论阻碍有几重,依然会坚信心中的那片光明之地,那个不被浸染的心之所向。

有作家写“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也有人写“不逃离故乡,我就会死”,也很想写写我那飘忽不定的家乡,以及我那无法寄存的乡愁。

不想把事写具体,只能写下这些絮叨的心情,我想我已经开始释怀了。临近年终,很多人都开始准备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了吧。每个新年,都会送给自己这首诗,今天提前送自己。


卡瓦菲斯:《伊萨卡岛》

当你启程前往伊萨卡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

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

愤怒的波塞冬海神——不要怕他们:

你将不会在途中碰到诸如此类的怪物,

只要你高扬你的思想,

只要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接触你的精神和肉体。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

野蛮的波塞冬海神——你将不会跟他们遭遇

除非你将他们一直带进你的灵魂,

除非你的灵魂将他们树立在你的面前。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

但愿那里有很多夏天的早晨,

当你无比快乐和兴奋地

进入你第一次见到的海港:

但愿你在腓尼基人的贸易市场停步

购买精美的物件,

珍珠母和珊瑚,琥珀和黑檀,

各式各样销魂的香水

——你要多销魂就有多销魂:


愿你走访众多埃及城市

向那些有识之士讨教并继续讨教。

让伊萨卡常在你心中,

抵达那里是你此行的目的。

但路上不要过于匆促,

最好多延长几年,

那时当你上得了岛你也就老了,

一路所得已经教你富甲四方,

用不着伊萨卡来让你财源滚滚。

用伊萨卡赋予你如此神奇的旅行,

没有它你可不会启程前来。

现在它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而如果你发现它原来是这么穷,

那可不是伊萨卡想愚弄你。

既然那时你已经变得很聪慧,并且见多识广,

你也就不会不明白,这些伊萨卡意味着什么。


2018.12.20 周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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