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编
第一章为什么封建权力在法国比在其他任何国家更使人民憎恶
大革命并没有在封建桎梏特别严重的地方爆发,反而发生在人民受其苛政最轻的地方发生。18世纪,法国的农奴制已经废除,农民摆脱了领主的统治,热衷于购买土地,而领主不再享有统治权,但是还保有特殊的经济地位。一方面,成为土地所有者的农民需要为加在土地上的税负和劳役操心,另一方面,贵族不再负责确保公共秩序、执行法律、赈济贫弱、主持公务,却仍享有免除劳役、减免税负的经济特权,此时,贵族只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生活在那个地方的居民而已,因此他享有的特权就特别的令人感到厌恶了。
第二章中央集权制是旧制度的一种体制而不是像人民所说是大革命和帝国的业绩
托克维尔认为,中央集权制是旧制度在大革命后仍保存下来的政治体制的唯一部分,因为只有这个部分能够适应大革命所创建的新社会。大革命之前,靠近王位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拥有特殊权力行政机构——御前会议,其参加者并不是大领主,而是一些出身平凡甚至低下的人。国王向各省派出总督负责各省行政事务,总督都是出身普通的人。在旧的封建社会里,领主拥有极大的权力,同时也负有重大责任。现在,领主被剥夺了政治权力,也摆脱了政治义务,救济穷人的责任由中央政府单独负担起来。
第三章今天所谓的政府管理监督乃是旧制度的一种体制
18世纪,城市不再享有自治的自由,总督控制着城市的一切事物。
第四章行政法院与官员保证制是旧制度的体制
第五章中央集权制怎样进入旧政治权力并取而代之,而不予以摧毁
中央集权制在旧政府中建立起来并没有什么蓝图,而是政府独揽大权的本能促成的。政府保留了旧政权机构的那些古老名称和荣誉,但一点一滴地减去其权力。它并未将它们从原有的领域中逐出,只是把它们引开。
第六章旧制度下的行政风尚
行政程序慢的惊人,书面文件数量十分庞大。行政官员几乎全是资产者,成为社会新贵,已经形成一个阶级,只等大革命为它腾出位置。行政当局不让公民参与公共事务,宁愿贫乏也不要竞争。为了安慰人民所受的奴役,政府允许及其自由地讨论有关宗教、哲学、道德乃至政治种种普遍的和抽象的理论,只要人们不恶意评论政府的芝麻小官。旧制度的特点就是:条规强硬严峻,实行起来软弱松怠,只有人们想拒绝法规的时候才会以法规来反对法规,镇压人民的是暴力和专权,而不是法律。由于中央政权已经摧毁了所有中间政权机构,在中央政权和个人之间形成了空旷的空间,大家都认为,若国家不介入,什么重要事务也搞不好。每个人都因贫困而指责政府,连最无法避免的天灾都责怪政府。大革命摧毁了旧制度,但它的基础却留在了这些摧毁者的心中,在这个基础上,中央集权制才能再次重新崛起,并且比以往更坚固。
第七章在欧洲各国中,法国如何成为这样的国家,其首都已取得压到外省的重要地位,并吸取全帝国的精华
大革命前,在巴黎,一切都在沸腾,但在巴黎以外的地方,一片死气沉沉。随着行政事务都集中到巴黎,工业也都集中到这里。这样,巴黎成了法兰西的主人,并且在那里已经汇集起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将成为巴黎的主人。行政上的中央集权制和巴黎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是政府垮台的重要原因。
第八章在法国这个国家,人们变得彼此最为相似
一方面,各省失却了自己的权力,全国统一于一致的立法之下,另一方面,贵族失却了权力,不断贫困化,资产者不断获得财富,他们和贵族的举止品味越来越一样。正是独夫体制使人们逐渐相似,却对彼此的命运漠不关心。也因此,法国公民比任何地方的公民更缺乏在危机中共同行动、相互扶持的精神准备,所以,一场伟大的革命能在一瞬间彻底推翻这样的社会。
第九章这些如此相似的人如何比以往更加分割成一个个陌生的小团体,彼此漠不关心
贵族在丧失了政治权力后,却获得了种种特权,这些特权一旦获得便世袭相传,贵族阶级越是不再成为掌权阶级,就越变为种姓。所有这些特权中,危害最大的是捐税不平等,最易在捐税不平等之外再制造孤立。贵族授封制度增加了平民对贵族的仇恨,新贵族引起了从前和他地位平等的人的嫉妒,从而加剧了仇恨。资产者与人民互相分离,几乎同贵族与资产者互相分离一样。资产者热衷于购买职位,通过职位获取特权,尤其是免税权和免役权。有时因为免税权太多导致国家收入减少,留给资产者的职位被大幅削减,那些被剥夺了特权的人心中充满嫉妒,而那些享有特权的人更加自私自利,趾高气扬。
第十章政治自由的毁灭与各阶级的分离如何导致了几乎所有使旧制度灭亡的弊病
贵族保有免税权作为失掉统治权的补偿,最有能力纳税的人免税,最无能力应付的人却得交税,这几乎成了全部弊病与祸害的根苗。
第十一章旧制度下自由的种类及其对大革命的影响
政府为了捞钱而出售了大量官职,因而也失去了任意封官免职的权力,导致最专制的意志在实行中经常变得软弱无力,这种扭曲的现状倒成了抵挡中央政权的一种政治保障。
贵族极其蔑视行政当局,不能容忍政府对他们的控制,他们对国王及其代理人的态度非常激烈,言语比即将推翻王权的第三等级更为自由。
教会相对自由,丝毫未使教士们的心灵接受政治奴役,并且很多教士是贵族出身,他们把贵族的桀骜不驯带入了教会。
法官是终身任职,不求升迁,因此保持了其独立性,使得司法机关不存在对政权的屈从。
只有人民,尤其是农民,除使用暴力外,对于压迫几乎始终处于无法反抗的境地。
第十二章尽管文明取得各方面进步,何以18世纪法国农民的处境有时竟比13世纪还糟
18世纪的法国农民享有公民自由,拥有部分土地,但他们被其他阶级所离弃,处境之孤单为世界上任何地方所仅见。贵族们纷纷逃离农村,农村里几乎只剩下家道小康无力脱身的贵族,这些贵族对佃农的盘剥愈来愈重。农民一旦靠着勤勉挣下一些财产,就为其子弟在城里买个一官半职,迫不及待地脱离农村。
封建制度压在农民身上的负担虽然减轻了一些,但他们却要承受其先辈闻所未闻的其他痛苦,比如缴军役税、服军役、服劳役。过去维系农村大所有者与农民的庇护与依附关系已经松弛或破裂,农民在饥馑年代没有可以寻求帮助的人。
资产者避免接触农民的贫困,他们不仅不与农民联合起来为共同的不平等斗争,反而试图为一己利益创设新的不公。就这样,农民与上层阶级几乎完全隔离开了。
当穷人和富人几乎不再有共同利益、共同哀怨、共同事物时,双方的鸿沟变得深不可测。资产者与贵族彼此孤立,农民与贵族、资产者也彼此隔离,此类现象在各阶级内部也相继发生,就在各阶级内部出现很多彼此孤立的小团体,因此就组织不起什么力量来约束政府,同样也组织不起什么力量来援助政府。这样,当社会一旦动摇,君主制就在顷刻之间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