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腊肉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日本女作家村田喜代子获得芥川奖的小说《锅中》的主人公——那位老奶奶一样,伴着褶皱双手的温度和对岁月沉淀的淡定从容,有一种细腻且泰然自若的韵味。那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修炼和对待生命真谛领悟透彻的境界。
还有一种时光奈何不了的味道——纵然时光凶猛仍然历久弥新。
在文艺青年的美食定义里,大概食物已然是一种图腾式的存在。这也是爱和吃总被相提并论的原因,不过,同爱,食物给我们的回馈更稳固更恒久。
时间的杀伤力就在于万事万物都逃不过生长——成熟——衰老——死亡的节奏,许多食材也同样逃不过时间的摧残,甚至生命力更短。人们用新鲜度来衡量很多食材的质量,不管是蔬菜还是肉类,一旦开始被时间侵蚀,其价值便是每况愈下。青菜放不过两天,鱼虾出水即被废,即便是冷冻在冰箱里的肉类,时间稍微久一点,就变得麻木无味,犹如嚼一团棉絮。
时间就像一把刀,拖着锋利的刃儿,毫不留情的席卷着这个世界,别指望你能幸免。
不过有一样食材——腊肉,反而是愈发在时间的磨砺下,散发着恒久环绕的香气,带着凝脂欲滴般油脂的浸润,温暖着一个又一个食客的胃和心。
说起来,腊肉像是《锅中》的老奶奶,看破世事,坦然宁静;又像是电影《时光尽头的恋人》里的阿戴琳,带着“时光奈何不了”的基因,坚定又任性。
已经忘记了第一次吃到腊肉的感觉,想来应该是当时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当是一种古老的食材储存的方法。因为南方气温不够冷,肉类无法冷冻,所以聪明的人们学会了熏制腊肉,这样就可以在任何时候都体验到肉的滋味。这兴许是我对腊肉的最初理解。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于在每一次超市购物的时候都买几条腊肉回来,不管是做一个腊肉炒西芹的小菜,还是试着把莹润的油脂浸在香气扑鼻的米饭里做一锅腊肉煲仔饭,或者是极端满足味蕾需要的麻辣香锅里丢几片腊肉,腊肉就这样成了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忙起来的时候没办法在家下厨,会在学校食堂第二个档口那家吃便餐,老板会单独给我做一份腊肉砂锅米线,单独根据我的要求配食材,一丢丢金针菇、豆腐丁、小油菜叶子、几粒对半切开的鲜香菇,再加一个荷包蛋,当然少不了主材料腊肉。吃到腊肉的感觉,会产生一种把时间定格的幸福感,慢慢的咀嚼,一点点的体会,哇,真的很鲜香美!
我上大学的地方在重庆,很多当地同学的家里会在进入腊月后,制作腊肉。人们杀猪宰羊,用食盐配以花椒、八角、丁香等香料,将肉腌入缸中。一到两周后进行加工熏烤,最后挂于烧柴的灶头上,利用烟火慢慢风干。
可以相见,腌制腊肉是一个多么幸福的过程,严冬已到,储存足够的食物,享受生活的美好,真的是最简单最踏实的幸福啊。
对于时间,我们无迹可寻,时间就像个只有影子的冷血杀手,不是《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让·雷诺,也不是《教父》里冷峻的马龙·白兰度,她吞噬一切又创造一切,除了一条时间奈何不了的腊肉,也许只有爱能够媲美。
比如腊肉,只是在咬肌用力的一刹那,只是在肥瘦碰撞的一刹那,就让我们明了,时光奈何不了她;
还有那位《锅中》的老奶奶,任时间流逝,她守着自己内心对家庭、对亲人、对生活愈来愈深的爱,不狂热、不说教,不煽情,却坚定恒久,亘古不变,历久弥新。
8过,腊肉虽美好,吃时需谨慎,有一天我偶然发现腊肉的热量高达692大卡/100g,顿时崩溃,突然间感觉人生处处是陷阱,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