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不是很伤心吗?
也没地方可以去。就到图书馆。
我不伤心的时候也是在图书馆。图书馆早已成我的家。我愿望有这样的家,只是不愿我的家有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这个家没有地方可以睡觉,这是唯一的不好。
我既在图书馆,就不免总在图书馆周围活动。吃饭在图书馆旁边最近的餐馆,嗯,味道还不错。我喜欢喝那里的皮蛋瘦肉粥。不好之处是,并不是每晚都会做粥。
我散步也在图书馆周围,有时候沿着河走一大圈。我喜欢看河里的鸭子,他们有时候会飞,我很喜欢他们的状态,这真的很好,就在那么大的一块区域,好像从来不会着急。他们一辈子没有到过天安门看过升国旗,但是他们不在意这些。有人看到他们吟诗说春江水暖鸭先知,却不知道鸭子是不是真的有感觉,他们或许并不讨厌冷,大概也不会过分喜欢暖。
我有时候去图书馆旁边的操场上漫步。而我一到操场上就想跑,漫步是太水灵和柔和的词语。操场上人很少。快考试了,连情侣们都很少出没了。奋斗了一学期就为了一场考试,以及奖学金,这样的人生我经历过,却没认真对待过。
图书馆总是让我反思我的人生,是否过于散漫了。或许是吧。我这辈子啊,从没争取过什么,从没要求过什么,当然也从没真正得到过什么。我可能有点随性洒脱。而过于随性过于洒脱。好在现在还没有吃过太大的亏,这就好。
我很满意我的人生,不必呛我,说我一无所有,我知道我一无所有,还有满腔热情就够。我或许是有才华的吧,但才华这种东西抵不过图书馆一本经典之书。
我昨天开始看诺贝特·埃利亚斯的《文明的进程》。我就不如这本书丰富。它的厚度就能够说明这个问题。我的浅薄常使我觉得自卑。有趣的是,任是谦卑的人,都会在某些时候反弹,我嘛,也会有自命不凡的时候。那真是脑残时刻——或“特朗普时刻”。还好我从未在公众面前现形过。是的,我从未和公众有过太多的交际,我根本拒绝公众生活,如同我拒绝集体生活一样。
我经常孤身一人处于图书馆。却并不觉得孤单。你在你家里也不会觉得孤单的。除非你想找个人做只有两个人才能做的游戏。我相信我适合过那种家庭主妇的生活,只是可惜了我不是女儿身,而我又并不喜欢世间的男子。
我经常在图书馆陷入沉思。我不知道我这辈子是否就这样了。这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奥尔罕·帕慕克的形象——那个小说家。他经常在家里写作。我只看过他的散文集,里面大致有提到一个小说家的单调无聊的生活。我就像他一样,只是我无家可归,才将图书馆当成我的家罢了。
朋友圈又有人要给姑娘找对象,那姑娘看起来还不错,脸型好。我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扩大交际,于是应征。红娘,或者那个丈母娘说,那个女孩子喜欢全世界到处旅行。我想我以后也会喜欢全世界到处旅行的。我会快乐吗——当我那样做的时候,那也是一种可以想象的生活吗?我的创作怎么办?我的读书怎么办?
在未来的世界,图书馆应该电子化,我们可以将图书馆装在口袋里,当我们需要的时候,它就可以幻化出来。并不是帐上移动APP,是真的,一旦呼唤就可以幻化出来。那么,我会爱上那种全球化的生活的,今天在埃及,明天在地球的另一端的新西兰。
在我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我在想,我已经二十好几的人,我的一生就这样确定了吗,确定即意味着玩完,我真的就这样了吗?我不知道的。
风吹我的头发。而我的内心并不凌乱。因为我想到,我还有无限的可能性,我将看到无限的风光,我会成为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更快乐的自己,甚至开挂的自己。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