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五月即将过去,小伙伴的毕业设计也陆陆续续定稿查重了,几个月说来长,过得倒流水样飞快。
想起五月中着手整理五稿的日子,宁一私以为难捱二字尚不足以概括,老师提出的意见大多合情合理,但有些时刻自己偏偏会被第一作者的身份钳制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新奇的改法,更别说她毕业论文修改的重点是语言而非观点了。
递交了五稿,下达了六稿的修改目标,宁一凉了脑子半月有余才真正动笔,因为手里这篇磨磨蹭蹭修了四遍的文章看得难免会有些烦了,说倒背如流都不夸张,搁几天总归好些。
与宁一同一指导老师的小伙伴们亦如是,如此翻来覆去,大家共同的认识是,都快不认识论文里某些出现频率极高的字词了。
论说谁情况最不好?那该是小组里姓戴的女同学了。
年初时论文小组刚刚组建,所有人的论文只交了篇开题,戴交得最晚。宁一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戴的论文选题是宁一第二看上的题目,关于武汉的城市史,这个大题目可写的东西庞多,角度也因人而异,如果好好儿准备,写出来会非常好看且有意思。
问题恰恰在此,戴和意气用事的宁一一样不喜欢武汉。
拿到五稿修改意见时,为了无事一身轻高高兴兴地回家,宁一决定腾出一天的时间一门心思扑在电脑上改论文。
中午,外出觅食的宁一出门就撞上了揣着满肚子的不快从四楼来串门的戴,平时交集不多,偶尔在杨老师的办公室匆匆见一面已是最大的缘分。
宁一自作主张拉着戴一块儿吃午饭,但腼腆但口舌伶俐的女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宁一无他法,只好动作迅速地奔进食堂打包了一份饭再回宿舍见她。
我就是来吐个槽,憋在心里实在太不爽了,戴扶了扶眼镜,小狗一样端正地坐在椅子里。
宁一把饭系紧了搁在一边,还是论文,我听老师说,你跟他说你的论文没法儿改了,你真跟他这么说啊?
对啊,他的意思是让我选两个角度,史学和文学,分别谈谈武汉的特点,再比较,看看能不能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
文学?你选的不是城市史吗?干文学什么事?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主攻的方向就是武汉本地的文学,史学纯属买一送一而已。
宁一笑了,还好我没选那个,我以为是纯史学来着。加上文学,这够写一篇硕博论文了吧?你加油!
戴无奈地叹气,我一稿二稿完全就是推翻重写,我理解的史学跟他根本不一样,他的史学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文学更接近历史,要多看作品才能摸到真实的历史,你说是不是怪论?
宁一瞠目结舌,文学界的风向有点匪夷所思啊……
这意见你让我怎么办?史学是文学,文学倒成历史了还,所以我直言了当地说我改不了。
那咋办?毕业设计很重要啊,答辩时间已经订好了,下月初,你再试试找老师谈一谈?
别的学校都挺松的,我有个同学说他们班上有些人工作了,答辩还是拜托本班的同学帮忙的,谁知道我们这儿这么严格,要定稿都得费些时间精力。
亲爱的,咱能跟学霸比吗?我看杨老师的要求也不是很严啊,我写得挺水的也过了,到三稿就没再要求大改,你回头再改改。
戴哼笑一声,我月底回家考试,一辩来不及就二辩呗,就像那个什么三方协议,我不交他要是真扣我的毕业证,我就去举报。
宁一的表情一定很微妙,不然戴不会不自在地找个托辞就回去了。
眼神瞒不了人。
宁一是不太赞同戴的做法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不添麻烦已经成了宁一做决定时的考虑之一,俗话说得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现实告诉她的确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