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境已无尘俗气,白云尚有翠微家。
(题款时,掉一‘微’字)
我们知道,热爱山水自然是人类共有的天性,西方有风景画,而无山水画。山水画是中国独有的画种。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中国古人对此有多方面的解释,或曰“山水以形媚道”, 即以山水画体现圣人之道。或曰“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观山水画则“不下堂筵,坐穷林泉”。或曰,观山水画可以使人俗虑顿消,心慕高洁,有教化之功。
山水画所关注的对象,所具有的独特的精神价值和本质功能,更是中国人钟情山水(而不是钟情风景)的根本原因。
这种价值和功能,就是安身立命。每种文化都需要超越生死、安身立命亡的东西。
在希伯来宗教文化里面,进天堂了,就超越死亡了。 在印度宗教里面,解脱了,到彼岸了,就超越死亡了。 在古希腊文化里面,求知就超越死亡了。在中国文化里,体认、感悟天地精神,就超越死亡了。
如易传所言:“天地之大德曰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宇宙造物的本质规律,就是大道,追求天人合一,是中国人精神信仰的内核。
这种法天应人的思想,形成于中国文化的轴心时期------先秦,是各种精神生产的源头。这种体察与信仰,施之于治国安民,就形成三皇五帝为政之道;施之于礼乐,则形成温柔敦厚的诗学;施之于书写,则产生出阴阳纵横的书道;施之于绘画,则产生出山水画这一独特画种。
山水,作为天地间的最大者,可以作为道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