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风采》——现代社会中为人父母的必修课【欢迎加我的微信:yiyingwww】
久久无法落笔,我搜刮殆尽了自己擅长并能说出来与人分享的知识,却依然找不到良好的着力点。电影看着看着,当我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时,眼前是一幕老掉牙得足以令人诟病的画面:台下的观众报以雷霆般的掌声,饱经沧桑的钢琴师大卫颤抖着捂住了嘴,久久哽咽,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在人生中经历过死里逃生的人,到那个点大多会流泪。因为你知道那个过程,就如同夹杂着密密麻麻细碎冰晶的广袤土地沐浴在开春的暖阳之下,漫长严冬即将结束,冰晶将融成水滴,滋润着久旱干涸的大地。
大卫成长起来的原生家庭环境是令人难以形容好坏的,你无法说父母对他不好,因为他们养育了他,可他们又的确对他不太好,说得更确切些,那就是父母并没有让这个家庭中的孩子感受到家园感,家庭中太少有家人之间情感的流动,没有爱意、没有亲近、没有关切、没有人味儿。打个比方,那种感受就像是你在听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演奏会,你看见乐团里每个人都在卖力地演奏,然而你却像身处真空世界般听不见半点声音,更别谈被期待中的美妙旋律所触动了。你站起来提出异议,此时所有的演奏者、观众都茫然不解地看向你,你便会开始怀疑,他娘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我出问题了还是他们出问题了?这种无声的体验持续的时间长了,你也开始渐渐习惯了,此时你会选择保持沉默还是继续提出异议?在幼小的大卫选择了保持沉默的世界里,这个犹太教家庭当中的所有人和事都停留在了关系的表象层面,生活中充斥着机械与冷漠的照应,没有声情并茂的交流。父母与大卫之间,彼此因为血缘关系而扮演着家人的角色,彼此为了对方的欲求而使用着家人这个角色的权利,原生关系止步于此,无法更深一步地亲近彼此的心灵世界。从原生家庭当中家园感这个角度去拓展的话,各位父母需要明白,母亲这个角色所具有的“爱的能力”在幼儿早期成长过程中起到的影响将是巨大的,因为这将是幼儿情感发育阶段中关键的启蒙阶段。若是在幼儿三岁前的亲子关系中,母亲的态度是冷漠的、拒绝的、排斥孩子的,甚至是神经质的,那么孩子将会在情感发育水平上受到创伤性的影响,导致这个孩子将来在社会当中难以建立良好的亲密关系,比如婚恋关系,甚至孩子的人格发育将受到影响导致其无法进行正常的社交活动,出现性格乖僻、不合群等表征。而我们的大卫在大学时,被一群狐朋狗友牵着鼻子走,一味地迎合着他的“朋友”的需求:刚发奖学金的当晚就被“朋友”拖去酒吧中挥霍,宿醉一夜后,第二天在广场公园孤零零醒过来的大卫看起来并不是很明白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些什么。我大胆地假设一下,与主流生活方式格格不入的大卫以迎合“朋友们”的需求以获得自己也拥有“朋友”这样的社会性符号,以维持自己的社会认同感。这样的补偿模式不是第一次见,大卫在原生家庭当中也以迎合父亲的需求,来获得父亲对自己的关注。
“在我小的时候,我花尽所有积蓄买了一把小提琴,那是把多么美丽的小提琴。”“大卫,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父亲,我知道,它被砸碎了。”“是的。第二天,它被砸碎在我的眼前。大卫,你是一个幸运的男孩。”“父亲,我是一个幸运的男孩。”“所以呢?”“所以我们要赢,父亲。”这个经典的对话在不同时间段巧妙地重复出现了三次,直到最后一次,也就是大卫临近三十岁时,那个活在父亲巨大阴影下的“幼小的”大卫才敢颤颤巍巍地背对着父亲回答说:父亲,我……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而听到这句“拒绝”的父亲呆了呆,于无声之中悻悻离去,最后的镜头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蹒跚渐远的背景。
或许大家会以为我将大肆渲染这句“拒绝”在大卫的生命当中是多么伟大和意义深重,而我只想悲痛地表示,大卫直到三十岁才对父亲那残暴的个人意志说出了那句“拒绝”的话,活出了属于自己真正的模样,这样的生命代价实在是太大。人生并不是电影,并不可以在放完之后一笑置之,因此我的嘴角勾起却都是满满的苦涩。每当大卫的父亲为大卫讲起自己小时候被家人阻挠而痛失学习音乐的机会,或是父亲拥抱着因被其阻挠而痛失出国深造机会的大卫说:“你要相信我,我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爱你。”时,我都会恶心得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并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真实的观影体验。在失败的亲子关系当中,有一种父母把自己的孩子视为自身自恋的一部分延伸,因此他们的意志成为了孩子的意志,他们的性格成为了孩子的性格,他们的缺憾也成为了寄托于孩子身上的梦想。在这种父母与孩子的关系中,孩子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全新生命,而成为了其父母用以维持自身“高”自恋水平的工具。这里的专业术语或许有些让人发晕,我把用词降到生活化的语境中,或许会有些不准确,即,孩子的社会成就帮助父母补偿了自身的自卑与高自尊需求(这样的父母实际上自恋发展水平是较低的),用以维持内心的成就感和社会认同感,保证内在的充盈感,而他们将以塑造这个孩子的发展来满足自己。
这时有些心急的家长便会想问,这样养育出来的孩子将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们从电影中大卫的成长路径可以看出,大卫最初登场的时候就已经被父亲的高意志打磨得不再会向父亲发出自己的声音了。从小的情感压抑和迎合固化让他在一开始的比赛失败后低头默默地跟在面色铁青、大步向前迈的父亲的身后,遇到普通小孩童年玩得发腻的跳格子时,在赶路的快节奏中大卫急急忙忙跳一次,尔后又快速跟上前面父亲的脚步。大家可以从这样的关系模式中感受到,没有情感的交流,没有思想的碰撞,存在的只是服从与控制。孩子将会在这样的生活模式当中渐渐失去发出声音的能力(也就是顺畅表达的能力),失去创造性的能力,一切都在按照着别人安排的线路按部就班地活着。而这样的人生,无疑是缺乏乐趣的,所以每当失去按部就班的条件时,这样的孩子将会感到巨大的生命无意义感和个人自体存在的丧失感,这种内在感受将引起他非常痛苦的情感反应,引发强烈的内在冲突,进而导致他需要寻求渠道去排忧解难。那么,在现代化的社会当中,在青少年当中网游成瘾、性成瘾、毒品成瘾、嗜酒成瘾……将屡见不鲜,尽管事实上不仅仅青少年,而是大多数成人亦是如此。若这样的原生关系得不到良好的修复,内在冲突无法得到良好的排解,那么这将是生命中无穷无尽的死循环,通过冲突→痛苦→寻求补偿释放→缓解→冲突→痛苦……不断地轮回下去,直到某一天出现另一个新的、持续的刺激源改变了这种衰弱又衰退的心智模式。
这是无法用高智商硬通过的灵魂功课,也是我们这一群生活在70、80、90年代的“被废掉的一代”的成人的灵魂目标——修复自体的人格缺陷和发展个人的心智水平,更是“被废掉的一代”这群人当中已为人父母的灵魂责任——让孩子这颗橡树种子自由地、有空间感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