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二祖师为苦修悟道自毁容貌

据说王重阳到了山东地方,首先收了两个徒弟,这就是马丹阳和妻子孙不二。


这两人求道之心都很虔诚,师父讲授后,马丹阳除了认真地揣摩演示外,还经常到师父的靖庐中去请教遇到的问题。这孙不二是大家闺秀,又出嫁在家规甚严的马氏家族中,很注重“男女授受不亲”的一套说教,所以王重阳师父对她直接授道的机会很少;再加上她自己又少于请教,只是每天由马钰间接地向她讲些打坐行功的窍门,因此总是不见功效。

王重阳曾两次分身化度于孙不二,但语涉男女,孙不二竟将师父误会成图谋不轨之人。幸好师父是有大神通之人,每次均为分身化度,马丹阳知道其中必有奥妙,便一语点醒迷糊中的孙不二。孙不二如梦初醒,方明白是误会了师父的一片好意。

这一天,她乘马丹阳去为母舅祝寿外出的机会,独自来到师父修持的茅庵。此时,王重阳正盘膝打坐于蒲团上,孙不二忙跪于座下,道:“弟子心性愚昧,以致两番失误。昨蒙马师兄开示,方知师父所言是道。自悔不及,望师父重新指点迷津。”

说罢,连连磕头。重阳先生见徒弟已确实醒悟,示意她站起来,然后说:“真心学道,首要看破一个‘死’字,置生死于不顾方可勇猛精进。且道有三乘,学道之人应量力而行。”于是,详细为她讲解三乘之道的涵义。

据重阳先生所说:上乘之道,虚无清明,一丝不挂,一尘不染,如万里无云,皓月当空;而凭一点点灵根,即可夺天地之造化,参阴阳之正理;以道法修炼,可以使有归于无,以无而又生有;可与日月同在,与天地同老,这就是所谓的上品天仙之道。中乘之道,秉虔诚而斋戒,奉圣真以礼拜,诵天尊之圣号,讽太上之秘文;一念纯真,万虑俱清;上格苍穹,万灵洞鉴;灵光不灭,一点真性,直达虚无而位列仙班。下乘之道,积功累行,广生方便,济人利物,多做好事;常检点过失,真性自可不昧,灵明原能显著,或隐或现,与仙无异。

王重阳讲完三乘之道后,对孙不二说:“你自己量力而行,到底能学哪一层道,我可授给你修持的秘诀。

”孙不二毫不犹豫地说:“弟子当然要学上品天仙之道。”

“你心虽大,恐意志不坚!”重阳先生直截了当地说。

不想,孙不二却接口道:“心却不大,而志甚坚。此身可灭,志不可夺!”

重阳先生说:“凡修道者,必要夺山川之灵气,所以地利不可不择。而今东都洛阳灵气正盛,应出一位真仙。如到那里修炼一十二年,可望成道。你能去吗?”

孙不二坚定地说:“弟子愿意前去!”

重阳先生仿佛第一次看到她似地盯着她,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说:”去不得,你是绝对去不得的呀!”

孙不二奇怪了,你一会说要择地利,一会儿又说去不得,难道还是疑我未深透“生死”二字吗?于是说:“弟子舍死忘生,怎么去不得?”

重阳先生说:“死要死得有益。死而无益,岂不白白送了性命?”然后讲出一番道理:“洛阳离此地千里之遥,一路之上风流浪子甚多,轻薄儿郎不少,如见你这如花似玉的容貌,岂不动心?轻则狂言戏谑,重则必遭凌辱。你性属贞烈,岂肯受人玷污,必拼一死以全名节。本求长生,反致早丧,所以我说你去不得。”

孙不二听如此说,沉默半晌后,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重阳师父茅庵。她来到厨房,让这里当值的丫环厨娘均去干其他的事情,而亲自升起灶火,再把一罐清油倾入锅内。待油煎滚后,又取一碗冷水过来,然后紧闭双目,咬起牙,硬起心,就把那一碗冷水突然倾入锅内,并将一付如花似玉的脸儿向着锅里。原来这冷水遇到了滚油,必然会爆溅起滚烫的油点。

你想,孙不二是个年轻美貌的少妇,一张粉嫩的玉面溅上滚烫的油点,如何经受得住?顿时满脸均烫成亮晶晶的水泡,疼痛钻心自不待说。

孙不二忍着痛苦来见师父王重阳说:“弟子这种样子,可以去得了吗?”王重阳一见拍掌叫道:“好啊!好啊!世间有这种大志向的人,也不枉我到山东来走一场了!”

于是,王重阳便将阴阳妙理、造化玄机、炼阴成阳、超凡入圣的功夫尽传于孙不二。

传道完毕后,对徒弟叮嘱说:“大道隐于不知不识,又要带几分癫狂方能瞒得过人。只有让人不知我的功夫,不识我的修行,等大功成就之日,方可现身说法。你待面上油泡痊愈后即速往洛阳,也无必要再来辞我。等大功告成之日我们再相见吧!”

说完即闭目不语。这孙不二拜别师父,刚刚走出茅庵,即被众仆妇婢童劈面看见。他们见孙氏之状,大吃一惊!若不是原样衣服,谁也认不出她就是少夫人。大家纷纷询问,她的脸怎么变成这付样子?

孙不二说:“我恐怕你们手不洁净,所以亲自动手给师父做几个油饼。不料,误将冷水倾入滚油之中,躲避不及,被烫得满脸是泡。”又转言:“这也是我一时灾劫,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必惊慌,更无需以我为念。”

然后,她径自返归内房,将房门掩闭,默默温习师傅所传的功夫。既诵习口诀妙语,也将各种姿态动作逐一地重新演示操练,直到觉得无所遗忘,方放心地休息。

两日后,马丹阳由娘舅家归来。他尚未进门,众仆妇便将少夫人孙不二如何被滚油烫坏面目的事尽都告知。

马丹阳闻言大惊,遂按礼节见过师父后,便急急忙忙上楼来看娇妻。只见她原来如花似玉的一张粉脸,竟满是水泡,并已溃烂而黄水交流,其形象惨不忍睹!马钰不觉心酸,叹息地喊道:“你为何不小心,被油烫成这种样子?苦了你啊!”

话尚未说完,孙不二却圆睁双眼,将马丹阳望了一望,大笑不止,仿佛不认识他似地走上前来,将他一把拉住说:“你是西王母的童儿吗?是她让你来接我去赴蟠桃大会?好,今日我便同你上天去!走,我们快走!”说完便爬上桌台,手扯窗格作上升状。不料脚下不稳摔下地来,只得趴在那里呻吟不止。

马丹阳忙将她扶起,她却又哭又笑。见此光景,马丹阳心中甚是凄惨!又到茅庵中来见师父说:“孙不二想神仙想疯癫了,这可如何是好?”不想师父王重阳却说:“不疯不癫,怎做神仙?”马丹阳再要问时,师傅已瞑目入静,并不再理会他。

马丹阳只得闷闷不乐地走出茅庵,转回到前厅来。却说孙不二,讲了一些疯话将马丹阳支开,落得清清静静,正好用功。待做到性体圆明,方觉真是妙不可言,也才识得修道原来有这么高的享受和乐趣!借着做功的效力,她脸上的疮伤却也好得快了。

这一天,她取出菱花镜一照,着实吃了一惊!只见满脸疤痕,红黑不一,又兼月余没有梳妆,乱发蓬松,活似一个披发夜叉,哪里还像什么员外的娘子?但是,这时她已自信自己可以去洛阳了。于是胡乱扯破衣衫,将尘灰再往脸上乱抹一把,又跑到堂前大笑三声。这举动早就惊动了丫环使女、家人小子,大家一齐围上前来,将她堵住。

孙不二却不管他们,一直向大门走去。众使女来拉,孙不二就用口乱咬。有一个贴身丫环死死拉住不放,孙不二掉过头就往她手上一口咬下去,只见那鲜血立即冒了出来,丫环痛得手一松,孙不二便乘机走脱。

众仆妇见她如此凶猛,都不敢上前来拉,慌忙派人报与马员外知道。马丹阳正在厢房打坐,忽听丫环进来报告说:“孙娘子疯癫大发,已跑出去了!”

马丹阳急命仆人快快去赶,自己也随后追赶而来。那时,看守庄门的家丁见有一个披头散发、满脸黑疤的脏老婆子走出来,哪里想得到这就是艳若天仙的孙娘子?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她,活该孙不二大摇大摆地走脱。

走出庄外,孙不二知道后面肯定有人追赶,见村外有堆乱草,便一头钻入,隐藏起来。时隔不久,果然听到马丹阳领家人赶来。再隔许久,又听到脚步声转了回来。待听声音去得远了,她才从乱草堆中出来,辨清方向,往东南而行。

此后,她一路沿乡乞讨,夜宿古庙。有人问她来历,她便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又哭又笑,胡言乱语,世人果然都将她当作个疯婆子。行了数月,她来到了洛阳城外,并在—座破瓦窑借以栖身。落脚后,她每日往县城或郊外乞食,装得如真疯子一样,惹得许多小孩跟在身后喊她“疯婆子”。

时日一久,城乡内外都知道她是一个疯癫女人,因此无人骚扰,而使她得以安心悟道。但是水有平静也必有波浪,世间则更有那不安份守己之人。

这洛阳县境内,就有两个出了名的地痞,一个叫张三,另一个叫李四。他们在乡里奸淫欺诈,无所不为。因屡见孙不二乞食四方,虽面貌丑陋,但明眸皓齿,所以两个地痞想入非非,议道:这疯女人若不是满脸黑疤,定是美女娇娘!一个月白风清之夜,当两个家伙骗良诈财后醉醺醺地路过破瓦窑时,张三对李四说:“我们去与那疯婆子作作乐!”李四说:“我听说与疯癫女人作了事,一辈子倒霉不长运气,所以去不得!”张三说:“我们神不收,鬼不要,管它什么运气不运气!”遂不听李四之言,竟往破瓦窑走去,李四只得跟着往前走。

说来十分奇怪,张三、李四刚行不数步,便见头顶空中一朵黑云骤起,但他们仍不知趣地走近破瓦窑。就在这当儿,只听猛然一声霹雳,向二人头上震来,直吓得张三、李四浑身打颤。

又见黑云倏忽弥漫,瞬时天昏地暗,狂风骤起,吹得二人彻骨生寒。紧接着一阵冰雹如铁弹子一样,劈头盖脸打得二人走投无路,无法躲藏。

李四陪着挨打,不住地说:“活该报应!我说不要来,你犟着要来,这下可好!”张三听李四只顾埋怨,心中恼怒,忽一脚在雪弹子上未踩稳,“叭”地一跤摔在地上。他慌忙爬起来,不料竟又踩虚,“叭”地一跤又摔了下去,就像有人故意在推他一般。一连摔了数跤,只摔得他头破血流,呼天喊地。少时云开月现,星月满天。

李四虽挨了些冰雹,却没有摔跤,无大损伤。只有张三连摔几跤,头昏眼花,摇头吐舌说:“了不得!了不得!这疯婆子果然犯不得!”

李四说:“你既知道犯不得,看你下次还敢再来?”

二人赶忙各自回家。李四又将这段遭遇向那些流氓痞子说知,一传十,十传百,社会上那些二流子、乞丐、不务正业之人,再也没胆量到孙不二的破瓦窑来惹是生非。

光阴似箭,一晃就是十二载:孙不二平安无事地在洛阳悟道,且已大道成就,变化无穷。她知道马钰(孙祖的丈夫)仍然苦守家门,终难了道,遂想回家指点子他。但又觉得在洛阳苦修多年,被世人呼为“疯婆子”,如不显一显道便一走了之,还怎么能度化人心呢?即出窑外,折了两截枯树枝,吹两口真气,喝声“变”,两截枯树即变为一男一女,你牵我扯地就往洛阳城内去了。

街坊百姓见每日乞讨的疯婆子,忽然与一无名男子搂肩抱腰地在街市上逛来逛去、跑上跑下,骂又骂不走,打又打不退,如何不愤怒?遂结伙告到县衙,要求清整“风化”。

那洛阳县令接了街坊的状子想:若疯癫者必迷失本性,那么就没有男女欲望之举。现在看此情景,男女竟搂肩抱腰于街市之间,必非真疯,确实大伤风化!于是提笔批道:“街坊非作乐之所,破窑岂宣淫之地?既驱逐不去,必殄灭形踪!俟归巢穴,勿惜一车之薪,举火而焚之,使绝其种类也!”街坊得到这个判语,便各执柴薪向破窑而来。见那对男女正携手走入窑内,遂呐喊一声,将薪柴往窑中抛去。顷刻之间,瓦窑前就被堆成一座柴山。

随即,大家又点起火来,直烧得烈火腾腾,火星乱飞……忽然,一股清烟从窑孔内冒出,化为五色祥云,云端中坐着三个人,其中正有两位一模一样的疯婆子。

一疯婆子向众街坊说:“我是一个修行之人,家住山东,名孙不二。我借疯癫隐身,在此修炼一十二载。今已大功告成,欲借火以飞升,故将树枝化为男女,牵引诸君至此。今承列位相送,故当一侏地方安宁!现将此男女送与诸君作个证据。”

话音未落,即将左右男女二人由云端推落。众人连忙接住,见是两截树枝,才知闹了大误会。再看那疯婆子直升云霄,渐高渐小,一点倩影如鹞子般直冲而上,最后竟如豆粒大小而没。众人哪敢怠慢?慌忙望空礼拜。

后来,果然这里一连几年风调雨顺,物阜民丰,人们着实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民众因感其恩德,遂在遗址处修“三仙祠”,供奉香火,以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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