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波杨山
写在前面
在我平生看过的无数影片中,或繁华热闹、或沉静优雅、或引人深思,各类佳作,都不在少数,但真正娱乐、艺术、思想三者水准均属顶尖的,寥寥几部而已。《肖申克的救赎》是顶尖里的顶尖。近日重看此片,又被点燃了梦想的熊熊火炬。
在这每一颗灵魂随时会被怯懦与平庸淹没的时代,让我们怀着虔诚之心,重温这部杰作当中那些令人动容的细节吧。
上篇:最绝望的深渊
安迪,美国缅因州一家大银行副总裁,事业成功,爱妻娇美,拥有开挂的人生,年轻有为,前程远大。
不幸的是,他“摊上大事儿了”!天大的事!假如他开挂的人生像按下了快进键,那么,现在按下的,是暂停键!
法律只认证据,而证据指向如下事实:妻子出轨高尔夫教练,银行家安迪一怒拔枪,射杀二人。法庭宣判安迪两个无期,不得假释!安迪蒙冤入狱,无从申辩,飞来横祸,欲哭无泪!
而在肖申克国家监狱,等待着他的,是什么呢?
第一、如狼似虎的狱警。
警卫主管哈德利,在安迪入狱之初,率先给他上了一课——
“让你吃你就吃,让你拉你就拉,让你放屁你就快放!”
头一天,就有一同进来的伙计挨了揍,起因只是问了一句啥时候吃饭。
“把这个不识相的蠢货抬到医务室去!”
入狱的第一夜,胖狱友遭警卫主管毒打。
“可怜的家伙,一直躺到今天早上才咽气。哈德利下手太重,大夫又不在......”
第二、心狠手辣的长官。
只因汤米为安迪带来了洗冤出狱的希望,典狱长诺顿不甘心失去安迪这个免费的财务顾问,竟不惜设计杀害汤米。又因安迪称他愚钝,语含不敬,他便将安迪连关两个月禁闭。“我还愚钝吗?”在禁闭室,他冷冷地问躺在角落里的安迪。
还因安迪拒绝为其做假账,他便威胁要将安迪与那帮不怀好意的囚犯关在一起,让安迪被人“玩儿死”。
第三、人性泯灭的狱友。
狱中一伙搞鸡奸的犯人,不断寻安迪麻烦,最严重的一次,安迪照例激烈反抗,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
第四、暗无天日的环境。
“第一夜是最难熬的。你被迫光着身子行走,消毒粉的刺激使你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当你被赶进铁栅栏门,就能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一眨眼的功夫,便让你身不由己,与世隔绝,生活的景象只有在回忆中才能出现了。”
......
不得假释的终身监禁,惨无人道的监狱环境,这逼人发疯的境遇,与安迪不久前的踌躇满志、春风得意形成巨大反差。
到了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境,你会怎样?我想,换了我,大概会发疯。而安迪呢?
下篇:最卓绝的逆袭
处于社会顶层的精英人士,有一个共同之处,即拥有正确的金钱观、财富积累战略和奋斗方法。安迪也不例外。作为成功的银行家,安迪走通过财富自由之路。对于金钱的本质,他有着极其清醒而深刻的认识。在安迪看来,既然金钱可以合法获取,自由理应也可以合法得到。对于自由,智取而非蛮干,就是合法。
不过,理智与情感毕竟不是一回事。安迪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蒙冤入狱之初,如迎头遭一记闷棍的他,也曾极度郁闷。瑞德后来回忆说:“起初安迪独来独往,不大开口。我猜他是满腹心事,正努力适应这儿的生活。”
精英就是精英,安迪的过人之处首先是处变不惊迅速调整的强大心理素质。这体现在入狱第一夜的难熬期,他一声未出,让押宝在他身上的瑞德输掉了两包烟。其次就是消沉期或调整期极短,仅一个月而已,稳下神来,安迪就定下了自己的狱中生活战略。
他向瑞德主动打招呼,并向后者订购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石锤,用以雕琢一副象棋。这是正确的选择。毕竟首先要打发时间,不至于因精神的极度空虚而疯掉。没想到的是,这个举措改变了安迪的命运。用石锤在牢房的墙上刻字时,他发现了石头的秘密。原来,墙上的石块是可以用小石锤凿碎的。
通过长期反复观察,安迪了解了监狱的地形与布局。一个越狱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形。计划实施的每个环节,在电影中都有所暗示,这是悬疑小说技巧在电影中的成功运用,影片的娱乐价值主要来源于此。巧妙的伏笔,惊人的反转,给予观众恍然大悟的快感。
这些伏笔主要包括:
一、海报
越狱计划的核心构思是从牢房的墙壁向外挖地洞。可是拿什么遮盖洞口呢?由瑞德搞来的大幅的海报。而且,19年中,随时代变迁,海报曾数次更换。典狱长检查安迪的牢房时曾说过,墙上挂东西是违规的,不过,有时也可以有点例外。为了利用安迪为他理财管账而网开一面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正是他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或疏忽。
二、《圣经》
这是典狱长的另一个致命疏忽。
还是那次检查安迪的牢房,他曾经把安迪的《圣经》拿在手上,假模假式地与安迪讨论经文,最后又将《圣经》还给安迪,殊不知挖洞的小石锤就藏在书中,直到安迪后来偷梁换柱将这本象征神迹的《圣经》放进他的保险箱,他才懂了啥叫瞒天过海或者灯下黑。
三、账本
为典狱长做假账洗黑钱,让安迪换来许多实施救赎的便利。首先是对狱友们的救赎。他借此赢得扩建图书馆的准许,为狱友们打开了精神视野,譬如新增的一本《基督山伯爵》,居然是讲越狱的书。这也是典狱长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其次,为自己的绝地反击赢得一个极佳的狙击位置。正是利用做账之机,他将典狱长的罪证弄到手,并在越狱时带出监狱,后来寄给报社,一举将典狱长扳倒。
四、绳子
实施越狱之前,需要将账本、石锤等物以油布包裹,并系在脚上带出去。将石锤带出,是为防洞口过早被发现,可尽量为自己赢得出逃时间,可见安迪思虑之缜密周详。为此,他特意向一位老朋友讨了根绳子。狱友们还曾以为他会寻短见,连瑞德都说人都有扛不住的时候。
五、雷声
雷声掩盖了安迪砸击污水管道的巨响。选定雷雨之夜,也是安迪越狱计划的必不可少的一环。巧借天时的安迪,颇有诸葛神算的味道。
六、签名
安迪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生生地凭空假造一个他和典狱长之外的第三者,并巧妙地将自己的亲笔签名赋予这个子虚乌有的人物。这个虚构人物的出生证明、驾驶执照,甚至社会安全号码,统统与安迪的亲笔签名吻合,就这样,利用制度的漏洞,安迪出狱后大摇大摆地合法占有了典狱长的37万美元黑钱,作为对自己含冤入狱19年的补偿。
......
为了合法走通自由之路,安迪动用了全部的智慧、意志与技能。他成功了,由肖申克监狱里被终身监禁的囚犯,逆袭成为墨西哥小岛上自由自在徜徉于蓝天碧海之间的旅馆老板。
结语
财务自由的获取之道,其实也是人生自由的获取之道,这是安迪带给我们的深刻启示。以漫漫19年的冤狱之苦为代价,安迪向残酷的现实社会交出赎金,赎取了一个自由之身。
此外,安迪的传奇经历,还给了我们更深刻的两点启示——
第一,法律的本质是一种供人利用的工具。入狱的经历,让安迪领悟了这样一个道理:所谓法律制度,就像那个石锤一样,只是人们手中的工具而已,可以拿它杀人——就像卖石锤给他的瑞德担心的那样;也可以用它救人——挖地道,越狱救自己。法律这个工具,可以阴差阳错地被命运之手操纵,将他冤枉成杀人狂魔,成为别人的替罪羊;也可以帮他重返自由——变身神秘的“只存在于纸上”的第三者,光明正大地取走监狱长的37万美元黑钱。与所有的工具一样,利用法律的漏洞为善还是为恶,全在使用者一念之间。
第二,法律眼中只认证据。既然法律认定的“铁证”能将安迪打入暗无天日的监牢,并使他因此而不得不在监狱长、警卫主管的黑暗统治下受尽屈辱折磨,那么,安迪当然也可以搜集掌握监狱长们的犯罪证据,诉诸法律,从而反戈一击,将为非作歹的败类绳之以法。
影片中安迪以自嘲语气,对瑞德说出了他思想的转变:
“说起来可笑,我没进来时诚实得有点迂腐,可进了监狱倒成了大骗子。”
认清事物的本质,顺应内在的规律,顺势而行,则天随人愿,万事可为,人生适意;否则,头脑发热,逆势而行,莽撞乱来,则人生难免处处荆棘,步步艰危。
安迪的越狱出逃获取自由之路,走得惊心动魄。每个环节都可能穿帮露馅,从而使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但他凭借坚定的信念,与落实计划的惊人执行力,向着正确的方向百折不回地前行、前行、再前行,在行进了艰苦卓绝的19年之后,最终走上了自由的巅峰。
正所谓七分靠人力,三分由天意。好在天从人愿,而人亦倾尽全力,结果便全在安迪意料之中。而排除取决于天意的运气成分,我认为,安迪逆袭成功,最关键因素是性格的坚毅。正是凭借“坚毅”这两个字,在漫长的19年牢狱生涯中,安迪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始终不曾放弃希望,在正确无误的努力方向、严谨周密的战略计划和切合实际的实施方法,以及必不可少的幸运之神的帮助下,实现了人生大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