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之处即是家

在我十六岁以前,生活在一个叫古达的地方,整个赫章境内,因为居住的土著民族是彝族,所以地名大多与彝族有关,古达就是因为当初的彝族土司叫“古达家”而得名。


幼童时的家记得非常小,只有一间房子,据说是父亲犯了错误,被走了好多年,他的单位只给了一小间房子,铺了两间木床,一间母亲和小弟弟睡,另一间我和大弟弟睡。家里有个阁楼,因为太高,要用楼梯放在床上,才能爬得上去。父母亲虽然是彝族,但都不是本地人。母亲姓熊,奇怪的是,和我们家来往的人有安姓、王姓、李姓、黄姓,几十年来这种亲情一直没断,直到前久弟弟才告诉我说,这些人其实祖上都属于同一个家族,在“吴王剿水西”的时候,为了逃避战乱才隐姓埋名了。很是遗憾我身为彝族,懂得的东西太少了。


后来母亲说我们必须搬离这间房子,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人。大抵是从那时开始,我们便从母亲身上继承了骨气这种东西,不曾在悔暗的日子里低过头。在我十岁的时候,母亲盘下了生产队的好几间公房,全家人高兴搬了进去。也是在那年的九月,父亲回来了。因为父母都在外面做生意,家境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家里种了很多花,有玫瑰、节节高、月月红、伊丽沙白……单是菊花就有好几个品种,现在很网红的多肉系列,我们家那时就有好多种,我还给它们起了名字,有的叫石莲,有的叫满天星,草本的多数植物栽在花盆里,所有的花盆放在围墙上,花开的时候,从围墙下路过的人总会驻目赏花。木本植物种在小花园里,有芙蓉、木槿、桂花等等,所有的花中,最好看的是芙蓉,一天变换四个颜色,最引以自豪的是仙人掌,因为当地我家仙人掌结的果实最多。灶房边的槐树,花开的季节满树芬芳,犹其醉人。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层层稻田,金秋时节,怎一个美字了得。

我己经有将近二十年没回去了,房子母亲交给邻居看护,据说花都被别人悉数拔光,翻墙的人太多,为了安全,母亲叫人把芙蓉也砍了。四周建了许多高楼,我家斑驳的房子,还在那街上立着。

记忆中的家已经远去,走过了好多地方,心安了,哪儿都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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