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多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活得光鲜亮丽,可是呀,怎么可能呢?每个光鲜亮丽的背后,一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努力。亲爱的连家人儿,你有狼狈过吗?你最狼狈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谁又见过你最狼狈的样子?
中午给大家做好饭已经近一点了,(做饭是我的工作之一)那时候正是一天中温度较高的时候,大概得有四十度吧,太阳炙烤着大地,就是站着不动也会满头大汗。从住的小区往店里走,给同事们送饭,得走15分钟。一手拎着一大袋子馒头,一手拎着两份足量的炒菜,在太阳下走着。道路两旁有车辆停靠,我一扭头看到映在车玻璃上的自己的脸,着实吓了一跳,头发凌乱,神色匆忙,顶着一头密密的细汗,像极了中年妇女。这样的自己,让我想起去年暑假在上海的经历。
一个人,跟着只见过一面的校友,夜里,从十点到第二天九点多,站了11个小时的火车,半夜总有人过来过去地把我踢醒,第二天一早脚就肿了,脸上还起了个痘痘。疲惫让我顾不得这些,从书包里拿出泡面还没冲好就开始吃,我是真的饿了。
晚上十一点还没睡,因为是站着的,所以有幸看过深夜的城市。早上四点就醒了,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看到清晨的城市。
挨到九点多,终于到达昆山。校友的哥哥在那里接我们,等人齐之后,我们被小面包车拉着载到了一个酒店里。“坐了一天的车肯定累了,先休息休息,明天就给你们安排工作。”听到中介这样说,激动欣喜地不行,洗澡后美美地睡觉了。虽然是六个人,两张单人床,但还是睡得很熟。
第二天早早地起来,等着安排工作,等了一天,也没有。“市场不好,暑假工又太多,不太好安排,再等等。”这一等两天便过去了。因为还没有工作,身上也没什么钱,一天买两包一块五的方便面,就喝白水,啃着吃。吃了两天,脸上差不多五六个痘痘吧。
第四天,他说,“今天一定一定让你们进场。”我们信了,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下楼等,不敢去吃早饭,怕领我们进厂的人来了我们不在。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多,大巴车来,拉我们去张家港。“昆山不要人了,去张家港吧,食品厂,正是要人的时候。”我们开心地不得了,拉着行李箱就上车了,等到四五点,就到了张家港。我记得很清楚,张家港永利村沙土人家食品厂。
到了工厂,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工厂,只是一个有着三四十人的相对正规的作坊。我们被要求脱鞋,戴口罩、帽子,盘起头发,喷消毒水。之后进入生产车间。车间里二十多个 女人在包装月饼,就是用特殊的纸把圆圆的月饼包起来,五个一摞,放在蓝色的大塑料筐里,包一个月饼两毛还是五分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包好一筐是13块5,包的快的一天能拿一百多。我们就坐在那里不停地包啊包啊,一直包到吃饭。
吃饭的时候,必须十个人以上才能开吃,一桌一共四个菜,只有一个荤菜,里面几片肉,大多是肥肉,有两个是很咸的素菜,另一个是紫菜蛋花汤。可就是这样的饭菜,十个人几下子就没有了。
住的地方也很是简陋,男生一楼,女生一楼,窗帘还是我们去了之后装的,上下铺的床,只有床板,我们就铺上床单盖着床单枕着衣服或者书睡,夜里全是蚊子,是我从未见过的大蚊子,咬上一口,很疼。没有热水,没办法洗澡。厕所是很破还没有门的那种,一个人去还需要一个人看着把守。
在这里,遇到一对爷爷奶奶,我肚子饿,但又没有东西吃,超市里住的地方很远。我跟奶奶说我饿,屋后就是菜地,奶奶就让爷爷给我摘了两根地里的黄瓜,那是至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黄瓜,没有之一。后来,实在受不了了,领头的几个闹事要走,中介没办法,就又带我们走了。临走前我还和爷爷奶奶合了影。我答应他们我一定会把照片寄到他们手中,还没来得及,爷爷奶奶的地址就被我弄丢了,保存着照片的手机也丢了。
最后,辗转来了上海。
一来就水土不服,几乎起了满脸的痘痘,整整两个月。每天在印刷厂里工作,每天汗如雨下,全身湿透,虽然累,饭菜也还将就,但还是忙里偷闲看了两本书。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那时候的日子,也不觉得多苦了。
刚住进来的时候,随处可见蟑螂,我难受的不行。后来,渐渐就习惯了,它在地上跳来跳去也不会惊慌失措了。我们住二楼,那一层除了我们寝室是女生,其他的都是大叔大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每次我们回来都有人光着膀子在楼道里看我们八个女生,所以每次只要一进楼道,我们就一句话不说,四组,两人一排,紧紧握着接满水的杯子,随时准备砸上去。然后进宿舍,锁门。幸运的是,那两个月,我们都是安全的。
我在工厂里还是很老实的那种,老老实实干活,手脚也还算麻利,渐渐地组长和主管都认识了我。有一天还幸运地被副总叫了过去,他问我的名字,然后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来上海,可以来找他。我没有再去过上海,离开后,就不会再见了吧。
那时候,我是自己一个人,谁也不认识,跟着大部队来的。一起来的人中,最后去上海的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她们两个是室友,我们三个一个学校,所以就住在一起了。那时候我们八个人还算和谐,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就一起分享。你们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满脸痘痘、浑身大汗、吃的穿的也不讲究,去超市总买最便宜的东西,一口气吃掉五个馒头,喝掉800毫升水......可是呀,我却觉得很幸运遇见你们。
生命中第一次“小闯荡”、“小流浪”,谢谢你们带给我的温暖。我们都曾狼狈过,我们也都成长着。谢谢你们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也谢谢我们共同在异乡拥有的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