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正夫妇都是大城市里的高级白领，结婚将近十年，没有孩子。
可在阿正年过四十时，媳妇终于怀上，产下一子，可算老来得子吧。
这儿子成为了全家的心头肉。
阿正把在乡下的爸妈接来帮忙带孩子。爸妈也想孙子，求之不得。
阿正夫妇几乎每天都早起晚归，时不时回到家还要加班处理事情。白领的生活，外人看来光鲜，其实有什么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好在阿正爸妈得力，把家里照顾得妥妥当当的，阿正的孩子也在全家人的悉心呵护下，一天天健康成长。
孩子长得胖嘟嘟的，很可爱，已经逐渐学会走路，也开始学会说话了，那一声爸爸妈妈，叫得阿正夫妇心都舒服得要化了。
阿正每天下班都迫不及待的赶回家，他总想逗逗这可爱的儿子，不管每天上班有多少烦恼的事情，只要一想到儿子，一看到儿子，所有忧愁都会被抛到九霄云外。
2
这天，阿正下班后，和往常一样陪儿子玩。
他们在玩积木，儿子不懂，阿正耐心地给他做示范。可是儿子看了一下后，抬起头来，东看看、西看看的，开始不认真起来。
阿正哄着说，乖儿子，看爸爸看爸爸，你看，这样，这样慢慢放上去，你看，一座小桥就出来了。
儿子没有看他，突然指了指墙角上方，稚嫩地说，格格。
阿正没听清楚，以为是儿子学说话过程中在乱说什么。对儿子说，乖儿子，你说什么？乖，过来爸爸这，我们继续玩积木吧。
儿子又继续指了指墙角上方说，格格。
这下阿正听清楚了，说，你是说哥哥吗？哈哈，你就是哥哥啊。
说完又继续逗儿子。
儿子继续慢慢长大，会说比较完整的话了，阿正还教会他数一二三了。
爸妈看了都说，这孙子随他爸聪明，才会说话就懂数数了，以后肯定有出息。
可是儿子还是时不时地指着那处墙角上方说，哥哥。
他总是玩着玩着，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又说，哥哥。
而且自从他学会数一二三后，会说，两个哥哥。
慢慢地，阿正开始注意到儿子说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儿子老是时不时看着那墙角叫哥哥。
于是之后每次儿子说了之后，他都会特别留意一下儿子看的地方。
不过除了有一次他发现蜘蛛网之外，什么也没发现。
阿正把这情况和媳妇说了，媳妇听了有点不以为然，说小孩子胡乱说的，管他干什么。
于是阿正也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这天下班后，阿正妈妈拉着阿正说，嘟嘟最近老是看着客厅的墙角叫哥哥，好奇怪，我问他什么哥哥，他也不说。
阿正说，妈，小孩子乱说的，可能想有个哥哥吧，别想太多。
阿正妈妈说，会不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阿正说，妈，别乱说，我们家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呢，这不都好好的吗？
阿正妈妈说，你可知道，小孩的眼睛是最纯净的，能看到我们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你想啊，如果他只是想有个哥哥，那为什么他只是看着那墙角叫哥哥，在别的地方又不叫啊。
阿正有点不耐烦了，说，妈，你那都是封建迷信，别乱想了。
阿正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是凉凉的。
3
第二天下班后，阿正发现家里门口、阳台、房间，还有儿子常指的墙角处，都贴有黄色的符纸。
这情景，阿正媳妇看了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又不好说什么，儿子老是看着那墙角叫哥哥，她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可是，贴这些符似乎没怎么起效，儿子还是时不时的看着墙角叫哥哥，几乎每天都会叫一两次。
不过，一个月过去后，除了儿子时而叫哥哥外，也没发现有其他什么异样，一家人慢慢也不太在意了。
那天睡到半夜，阿正被儿子的哭声闹醒，看到媳妇正在哄儿子，问怎么回事，媳妇说，孩子发烧了，挺烫的。
阿正一摸，还真有些烫手。
于是爬起来找来体温计给儿子量体温，还整了湿凉毛巾给他擦身子。
一量发现高烧40度，于是夫妻俩赶紧把孩子送医院。
夜里的医院还是挺多小孩在等待看病。好不容易等到了，医生检查了一番，说不碍事，病毒性流行感冒，开点药回去吃，过几天就好。
阿正夫妇放下心来，难怪最近小区邻居的小孩也都感冒发烧了。
可是回去后，儿子还是反反复复的，烧了退，退了烧，还伴有严重咳嗽，一连一个星期。
阿正再把儿子带去看医生，医生说病毒性感染就是这样，小孩抗体好，用些药，回去多喝水，过些时间就好。
阿正再放下心来，把儿子带回去继续悉心照料。
这儿子持续的感冒发烧虽然让家里人着急，但是更让人有些恐慌的是，儿子在感冒发烧的时候，也一样会时不时地望着墙角叫哥哥。
特别是儿子还烧着、刚睡醒还迷糊的时候，家里人往往是把他抱在怀里哄，一边哄一边来回走动，走在客厅的时候，眼看要止住哭了，儿子突然又会有气无力地伴着哭声喊道，哥哥，两个哥哥。
阿正听着，逐渐感觉心里发麻。
邻居家的小孩也陆续的都好了，可儿子是怎么回事，平时都挺健康的，几乎都没怎么生过病，这次莫不是真有什么其他东西？
4
阿正心里有些发慌，媳妇一筹莫展，妈妈更是说，这客厅肯定有问题，以后不要让嘟嘟到客厅了，让他在屋里带着。
阿正爸爸平时不太相信这些，这时也说，要不我们请个鬼婆来驱驱邪吧。
阿正知道鬼婆就是村里的巫婆，小时候就听村里人说要是谁家中邪闹鬼了，请鬼婆来家里做法驱鬼，很快就会相安无事。
可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要是真请个鬼婆来家里驱鬼，即使真驱成功了，这邻里邻外的看了，以后还怎么住啊。阿正犹豫着。
但儿子的健康要紧，或许真和这个有关，这么久以来全家为这个事也都闹得心慌，如果驱成功了，以后儿子不莫名其妙地在那里喊哥哥了。
阿正和媳妇商量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对爸妈说，要不咱从老家悄悄地请个鬼婆过来看看吧。
于是阿正当天下午就向公司请了假，开着车带着爸爸回老家请鬼婆。
鬼婆来了到处看了看，说，是两只夭折后投胎不成的小鬼。
阿正一家听了，更是心里感觉哆嗦。
鬼婆又说，不用怕，我晚上就做场法事驱鬼，让他们赶紧去投胎，不再缠着你们。
阿正想，晚上做也好，不用吵到邻居。
媳妇和儿子晚上住到了酒店去，媳妇说，我害怕不敢看。
夜里一点钟，鬼婆已经布置好法场，做好了准备。她时而手里摇着铃铛摇头晃脑地呢喃念着唱着什么，时候大声又叫又跳，有时是巫婆自己的声音，有时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这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
鬼婆在屋子各个角落舞了一圈，又到楼道走廊里舞了一圈，回来在客厅里继续喊跳舞动了一阵，突然静下来昏睡了过去。
阿正心里哆嗦，越发感觉这夜里的冷。
不过久，大概一刻钟，鬼婆醒来了，说，好了，我刚送两个小鬼去投胎了，以后没事了的。
5
鬼婆驱鬼做法之后第三天，阿正儿子果然有所好转，没有再反复发烧了，只是还留些鼻涕，偶尔还咳嗽几声。
家里人都放开了心，这病持续了一个多月，这下应该总算安乐了吧。
儿子病好了，全家人也跟着精神了很多。
可儿子还是在客厅里时不时玩着玩着就望着那墙角上方喊着，哥哥，两个哥哥。
这可愁死阿正了，这鬼婆也不灵呢。
阿正媳妇认真问儿子哪里有哥哥了？可儿子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邻居也时不时地问阿正说，你们家是不是真闹鬼了？赶走了没有啊？
阿正夫妇工作也不安心，总想着家里还有鬼，每天精神恍惚的，爸妈也不敢带他们孙子在客厅里玩，每天在家要不就出外面逛，要不就锁房间里。
这问题搁在心里总是个事，要不咱搬家吧，把房子卖了，重新再买一套。阿正媳妇说。
说得容易，重新买一套就得首付六成了。阿正说。
六成就六成，要不继续住这里大家也总不安心，一回家就心里发慌，这哪还是个家啊。
阿正想了想，说，也是，总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但即使买了也不能马上住进去啊，交楼恐怕也得一两年时间。
媳妇说，咱买套二手的不就行了吗？带全屋家具的那种。再不行，咱先在外面租套房子先搬出去住着，等买到房子了再搬到新房子去。
……
6
一个星期后，阿正家搬到了新租的房子，拎包入住的，也挺方便。虽然没有住自己房子的那种家的感觉，但儿子总算不再时不时喊两个哥哥了。
半年后，阿正买了套二手房子，迫不及待的就把家当搬了进去开始入住。
那天在拆客厅剩下的壁挂式空调时，阿正夫妇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突然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儿子的声音，哥哥，哥哥，两个哥哥。
阿正夫妇听到之后马上跑了出来，看到儿子正蹲在地上，用小手摸着拆下放在地上的空调上的品牌标志图案，一边摸一边说，哥哥呢，两个哥哥。
那标志图案上，两个只穿着小短裤的小男孩相互扶着，其中一个小男孩还向前伸出了点赞似的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