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以为走路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呢?……只不过是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但我一直很惊讶这些原本是本能的事情实际上做起来有多困难。”蕾秋·乔伊斯笔下的女人兀自说着,她的眼睛看着花园,无视向她求助的哈罗德。她显然是洞悉世事的。
不可否认,行走跟吃饭、睡觉、说话、爱一样,都是最本能的事,但亦不能否认做起来也会有困难。因为有些路是用脚走出的,更多的路则是用心走的,是心在路上轮回。
毋庸置疑,哈罗德是坚韧的。从英格兰的金斯布里奇到苏格兰的贝里克,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数不清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狂风暴雨挡不住他的脚步,阳光炙烤下他依然不停前行。好像他等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走这一趟,他不再在乎自己走了多远,只要还在向前走。
这一路他直面了自己几十年都不愿面对的内心世界:幼年时亲生父母的舍弃,中年时儿子戴维的离世,之后与妻子莫琳长达二十年的隔阂。恐惧、迷惑、悔恨,曾经忽略的所有的东西翻滚在心间。
627英里,65年,一段自我评判之路,一段自我救赎之路,所有被疏远的距离被回忆丈量着。
曾经以为走不出的日子,也已经回不去了,一生痛绝处,再回望还能再向前,正是因了行走的力量——在行走中内观自我,面对、接纳自己所有的情绪,于安静中唤醒内心。这一路的行走让哈罗德诚实地做回了自己,而不再是扮演成其他任何人。
人言能够走路是世上最美的事即在于此吧。愈往下走,愈走到另一境地,不止是风景奔来眼帘,内心深处也是得了无边的能量。哈罗德瘀积在心间的孤独和疏离在87天的行走中终结了流浪,他做了自己心灵国土上的王,这无疑是美丽的。
人群中行走,心灵的疲惫和生命的颓废以及无边无际的茫然和累如影随形。所以这世间有无数的人如哈罗德一样在命运和责任之间跌跌撞撞走着。绊住脚的往往不是路边的荆棘和石头,而是我执。所以,行走中学会转弯也很重要。
由此想到塾师老汪,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中的小人物。他喜欢讲《论语》,但是口齿不清,“四海困穷,天禄永终”翻来覆去十天也讲不清,讲“有朋自远方来”断言圣人身边没朋友,会为圣人掬一捧泪。他喜欢默写司马长卿的《长门赋》,尤喜欢“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全是融了自身际遇在内的生命体验。
因为憋得慌,教学之余的癖好便是一个人四处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旁若无人,月月如此,年年如此,直到五年后,连走三个月,方止住伤心,自此不再教书,改吹糖人,吹得惟妙惟肖。
放过焦心的回忆,放弃荒诞不经的幻想,与自己和解—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于惊涛骇浪的行走后选择转弯,老汪也得了一些尘世的幸福。
所以我坚信每天外出走一走,走一段有心的路,观照自己的情绪,适时调整前行的方向,我们都会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在一日之末,带上耳机,音乐充满心间,所有白日的喧嚣便被关在心外。沉思的月光穿过婆娑树影,将祝福画成一幅水墨印花。我行走在光明里,行走在暗影中,行走在万家灯火里,行走在凉夜微露中,我的眼睛带着疯癫,我的脚被松了绑,我的心得了自由,这梦幻的时间,是一个人的狂欢。
“游历在大街和楼房,心中是骏马和猎场,最了不起的脆弱迷惘,不过就这样……”从灯火通明走到灯火阑珊,从人声鼎沸走到人迹渐无,一首触动心弦的《牧马城市》单曲循环着。
不老男孩谭旋的旋律告诉你一口气走下去的坦荡,读心师段思思的歌词告诉你脚踩岁月逆流而上,独立音乐匠人蔡科俊的编曲告诉你静心反省后迸发出激昂,沧桑传奇讲述者毛不易的声韵告诉你我们还在路上。
人到中年,有烦恼喋喋不休,有情绪无处安放,仍会难防寂寞,选择行走,不过是仍相信有如诗远方,唯如此,当某一天我们坐下来聊一聊,一开口便是一段时光。
一曲《牧马城市》与你共享,愿我们有更多力量携手前行,愿我们都能找到那条通向真正自己的路。